“我还以为你能最起码等到今天过了以后才会来找我。”白皓面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冷哼一声,“但也在我的预期中,果然是沉不住气。”
白皓没有看他,而是视线下移盯着面前的茶杯。以前总在张远东那里喝茶,其实他也品不出什么,不过就是热水里掺了点儿其他说不出来的味道。
今天却突然觉得有形容词了。
苦。
这是什么茶呢?绿色的,这么苦?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说:“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去,感觉怎么样?”
廖正华闻言冷哼一声,“要是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以后他还怎么干大事?”
“大事?”白皓冷冷一笑,“你所谓的大事是什么?你那引以为傲的资产,还是毫无下限的虚荣心?”
“世界上开公司的这么多,都是虚荣心?小伙子,你话不要说的太满,”廖正华又喝了一口面前的茶,“如果不是需要钱,你又何必打两份工?还有你的母亲该怎么像个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
“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今天让他出来的,稍微尝尝苦头就罢了,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儿子因为你,在警局留下案底吗?”他冷笑一声,“你想的太多了。”
外面的风吹的呼呼作响,但都被隔绝在一道玻璃外。这里的环境安静的让人烦闷。
桌子下的手松了又紧,直到掌心红,白皓才张开了手。
“所以下一个目标是谁?”白皓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吗?”
廖正华跟他对视,“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如果真的下一个是你,那个臭小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白皓跟着点点头,“所以是谁呢?”
“具体还没想好,”罪魁祸悠闲的摆弄着杯子,“反正你有两份工作,身边的伙计也不少,随便挑一个老板或者哪个不顺眼的,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嗯,”白皓闭了闭眼,对他的话毋庸置疑。
“一个烤肉店的,一个修车行的是吧?”廖正华问道:“我要是随便找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小混混,去店里乱砸一通,我能承担后果,他们呢?我想他们跟你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交情,为什么要为了你损失自己一辈子的生计?”
廖正华不愧是廖正华,他知道怎么捏人痛处。就像现在,几句话就能轻易的把人所有的退路斩断,不再留一丝希望。
白皓看向自己已经破了的膝盖处,伤口伴随着淤青还算明显,好在已经结痂了,不算疼。只要不碰,就不疼。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窒闷的气息缓缓蔓延,他不想待在这儿,可他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砸在这儿,动不了。
他不去想如果,就像过去的那一年的每一天都鲜活的存在过,这就够了。
来之前他想过回家洗个澡好好收拾收拾,可这个念头还不到一秒就被他按下了。灰头土脸的他其实并不觉得难堪,就像廖正华现在说的每一句都在阐述着他有多穷,跟廖淮言有多不匹配。可他还是不觉得难堪。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唯有幸运。
不难堪,一点儿都不难堪。
只是捎带一丁点儿的可惜罢了。
白皓看了看外面,咬紧牙关,把胸口的酸涩使劲压了压才开口道:“我有几个条件。”
对面的人仿佛早就猜到一般,讥讽的“嗤”了一声,“你说。”
“第一,这件事不要跟他说。”
“你放心,就算你让我说我也不会说。”
白皓垂着眼,“第二,如果你在他公司里动了手脚,不管是人也好,什么也好,立即收手,还他们一个清白。”
“好。”廖正华回答的很干脆。
“第三,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要再管,也不要去干涉。就像你说的,你们廖家那么大的产业,少他一个应该垮不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廖正华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他是我儿子。”
“没人不知道他不是你儿子,可他不认。”白皓缓缓抬头盯着他,目光冷冽,“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已经够压抑了,别再让他。。。。。。”
“你以为你是什么!”廖正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茶杯小幅度的跟着跳了一下。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大圣人?你以为你跟他认识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能解救他?我看你们都是疯子!不光是疯子,还是一个会喜欢男人的疯子!什么狗屁玩意儿,让人恶心!”
“我告诉你,他未来有大好的前程,我现在是在给他铺路,铺路你懂吗?!他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人生,不用再像其他人一样,或者像你一样为了钱愁,他注定是要成为一个领导者的!他现在过成这样,连小小的1oo万都拿不出来,最后还不是我给他擦屁股?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拜谁所赐,白皓不知道。可他知道廖淮言不快乐。
廖正华的耐心彻底耗光了,本来打算来就是坐个十分八分就解决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死心不改,在这儿教育上他了!
廖正华越想越气。
白皓半低着头好半晌,不言不语。
“我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能做在这里跟你聊这么多,全是因为他,所以你也别抱有其他的什么幻想。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完全可以让你们一家人无家可归,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