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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第1页)

那老者見逃無可逃,竟翻下驢來撲倒在沈忘腳邊。沈忘連忙後撤,警惕地看著他,生怕他再出什麼花招:「你……你做什麼!」

那老者大呼一聲蒼天啊,繼而聲淚俱下道:「小友,老朽搶你的青驢實在是逼不得已,有惡奴正在追殺老朽,如果不是剛剛老朽急中生智,只怕已經做了他們的刀下亡魂!」

沈忘眼皮一跳,先是謹慎地用手緊緊箍住老者的手腕,方才問道:「什麼惡奴?你且細細說來。」

老者大呼:「來不及了!他們追來了!」唾沫星子噴了沈忘一臉。沈忘來不及擦拭,順著老者枯瘦的手臂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見胡同口又擠進來一堆人,皆手持木杖長棍,氣勢洶洶,一看就來者不善。

老者躲在沈忘背後,只露出半張臉,衝著來人大吼道:「惡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仗勢行兇,狐假虎威,羞也不羞!」

為一人聞言隨即破口大罵:「老匹夫,你還有臉說,過來受死!」

「我就不去!有本事你滾過來!」老者抻長了脖子大喊,震得沈忘耳朵嗡嗡作響。

此時,沈忘的處境尷尬非常,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騎著驢子吃著火腿哼著歌,竟然就被捲入這種莫名禍事。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棄老者於不顧,便站起身,想要調和一下雙方的矛盾。

「這位兄台,他畢竟是位長輩,眼看也到了花甲之年,不知他犯了什麼事觸怒了各位?」

為之人見沈忘長衣飄飄,姿容俊朗,一看便是知書達理之人,當下表情微微一松,正欲解釋,胡同深處卻突然飛出一物,正中面門,卻是那老者脖子上掛著的草鞋!

「小友!跟這幫蕞爾狗驢有什麼好說的!直接開打便是!」身後傳來老者不怕死的怒喝,沈忘兩眼一黑,心中暗道:完了,這次連乞討回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果然,老者的行為成功激怒了眾人,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著沈忘和老者便沖將過來!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沈忘忽聽胡同深處的房檐上傳來一陣朗笑:「哈哈哈哈哈!說得好!正合我意!」這聲音直貫雲霄,聲如洪鐘,讓沈忘陡然升起一絲熟悉之感。

是他!

第17章屍魃之禍(一)

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神異經》

一道黑影自房檐飛掠而下,其疾如風,穩穩地擋在沈忘和憤怒的眾人之間。明亮的日光勾勒出那人深刻而濃重的側影,他鬚髮極重,睫毛垂斂下來比女子還要長上幾分,膚色卻極白,有著明顯的胡人血統。

那黑衣男子轉沖沈忘笑了一下,豪放俊朗之氣撲面而來,沈忘也沖那人勾唇而笑,頗有默契。下一秒,那男子便與持杖舞棍的眾人斗到一處。

黑衣男子赤手空拳,點到為止,並不傷人性命。不過十招,十數人便如秋風卷席過的落葉,在地上這一堆那一堆的趴地哀嚎,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都隨風消散了。

打鬥的過程中,老者興奮異常,只要黑衣男子的拳腳擊中一人,老者便高聲叫好。最後,他喊好都來不及,只能發出意味不明的持續不斷的吶喊,像一匹破鑼嗓子對月乾嚎的老狼。

待得眾人都倒地不起,老者疾步上前,衝著剛剛被他丟了一鞋底的男子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腳,正準備補上第二腳卻被沈忘攔住了:「老丈不可,得饒人處且饒人。」

黑衣男子聞言,收勢轉身,笑道:「無妨,是他們仗勢欺人在先,讓老丈出出氣也好。」

老者當即狐假虎威道:「就是就是!」

沈忘見攔他不住,只得沖地上哀叫的眾人斷喝道:「還不快跑!」

眾人如夢方醒,強忍痛楚,互相攙扶著退出了這噩夢般的小胡同。那挨了一鞋底還被踹了一腳的男子惡狠狠地沖三人揚聲道:「你們給我等著!此仇不……」

後面的話還沒來及說,就被身邊人捂著嘴拖走了。

見胡同里只剩下己方的三人,沈忘這才長舒一口氣,斂容振衣,拱手向黑衣男子拜道:「沈無憂拜謝兄台兩次搭救之恩!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黑衣男子濃眉一挑,顯然是沒有料到沈忘已經將他認了出來。騎龍山那日,自己只是投了兩枚梅花鏢,並未露面,想來沈忘是聞聲識人。

想及此,那標誌性的爽朗笑容再次浮現在他的臉上,黑衣男子邊笑邊拍了拍沈忘的肩膀,砰砰作響:「我叫程徹,草字清晏,隨你怎麼喊都行!」

沈忘被拍得彎了彎身子,程徹與讀書人截然不同的脾氣秉性,讓沈忘也自然地改變了自己的交流方式,他衝著程徹露出了同樣明朗的笑臉:「清晏,大恩不言謝!」

那老者也急急忙忙地插進一句:「對!程大俠,大恩不言謝!」

那狹窄冗長的胡同里,三人相視而笑,日頭向中天行去,將最後一絲陰影也帶走,只剩下滿目照耀。

雖說是大恩不言謝,但沈忘還是擅自做主在常州府最有名的酒樓設宴款待二人。程徹一碗接著一碗的喝酒,老者則一碟接著一碟的吃肉,風捲殘雲,好不利落。沈忘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夾菜,後來乾脆放下筷子只是看著二人大快朵頤,笑著同他們聊天。

從老者由於塞滿了食物而支支吾吾的回答中,沈忘得知,這位搶驢老丈名叫李四寶,是一名落魄的游醫,為採摘草藥途徑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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