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说尽,笑
脸赔尽,南棠才把人从玉观峰带回坐望庐。
丙班总共才十二个弟子,参事的就占了六成人数,如今都垂手站在坐望庐的教案前。
南棠目光挨个扫过他们——都是刚入仙门没几年的修士,虽然跪着,但眉宇间少年锐气不减,会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她暗暗叹声气。
全是未过炼气期的弟子,资质一个赛一个差,性格也五花八门:有刘子旭这样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修;也有背着血海深仇修行的;还有懒散圆滑成天想赚钱的……
“宁霞峰克扣灵果之事,你们为何不先来与我商量?”南棠开口问道。
没人回答,良久只有刘子旭开口打圆场:”师弟们不愿老师为难,不想给老师找麻烦,所以才将此事按下。”
南棠一眼看穿:”所以闹到玉观峰集体受罚,我就不为难了?”
案下的修士并不与她对视,只各自低头看地——像她这样的老师,他们这些低修见多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又有几个是真心为他们?就连来丙班执教都勉为其难,何况要为了他们开罪宁霞峰?求自保、打圆场才是他们一贯的油滑做法,更遑论眼前这个满门皆弃的掌门夫人。
南棠还待说什么,坐望庐外忽又降下两人,她只得起身相迎。
“这位是陆卓川陆师弟,虞师叔应该见过的,云珊师姐此前也应该与你提过此事,从今日起,陆师弟就会留在丙班修行。”说话的是
玉观峰的弟子,他带了个少年过来。
南棠捏捏眉心,看着眼前双臂环胸,眼底无丝毫尊师重道之意的少年,大为头疼。倒是庐中其他修士都扒着门框、挤在窗口朝来人张望,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约而同发出低惊。
陆卓川,那可是重虚宫的名人。青寻峰峰主的第七子,出生时就资质过人,原是重虚宫寄予厚望的少年天才,谁曾想去岁在试仙会时与别派弟子起了争斗,被废了修为,又与父亲大吵一架。青寻峰主大约是要让他长个教训,于是将他送到这里吃苦受罚,以正心态。
南棠瞧着对方那副满不在意的叛逆模样,就觉得青寻峰主的盘算可能要落空,十七、八岁的少年,野性难驯,哪这么容易管?
倒是她……最近的麻烦是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
收下陆卓川,南棠又训斥了丙班弟子一番,心道抽空还得去宁霞峰把这批聚气果的事给解决了才妥当。
就这般脑袋里堆满事,南棠从坐望庐回来途经龙渊时,凑巧遇到夏淮带着两个道童在那里采集瘴毒之气。
“师叔。”两个道童远远看到她就打了招呼。
“这只雪羊怎么了?”南棠点点头,看着道童手里抱着的一只灵兽问道。
雪羊是门派内养来剃毛织布做裳的,只比灵耳兔大一点,羊角弯而短,憨态可掬,常生于极寒之地,故名雪羊。现下道童手里抱着的这只似乎已经断气了。
“这羊贪食,误入龙渊吸了过量瘴气,已回天乏术,夏师叔让埋了。”道童解释道。
南棠”哦”了声,忽然想起什么,道:“横竖要埋,不如交给我吧。”
“你拿这羊做什么?它吸了瘴气,体内带毒,不可食用。”夏淮从龙渊中走出,他唇鼻都蒙着黑罩,声音听来发沉发闷。
“我没打算吃它!”南棠已经把雪羊抱到怀中,随手检查了一番,很好,没有外伤,”行了,交给我吧,多谢师兄。”
夏淮还没问明白她要死羊做什么,就见她又风风火火抱着羊离开了。
————
日升月沉,又一日过去,云川始终寂静,只有殿门开阖的声音。
灵耳兔听到动静眼皮一掀,终于醒来。
“可算睁眼!”一道悦耳声音响起,灵耳兔随之对上双清澈瞳眸。
它似乎怔了一下,方想起自己虚弱沉睡前发生的事,于是挣扎着要站起来,岂料前腿刚一用力就打了个颤,寒意四面八方涌来,它垂眸,惊讶地发现自己趴在一整盘冰块上。
“别这么惊讶,兔子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都开始腐败生蛆,我没办法只能把你用冰镇着,你现在既然醒了,就赶紧拾掇拾掇,换个身体。”
说话间,南棠拍了拍冰块上的另一具尸体,眼带得意道:“没有外伤,不容易腐败,能多用几天时间。”
灵耳兔转头就看到一只软乎乎、圆兮兮的小羔羊。
她就这么笃定他能附身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