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月在嫁进来之前就计划着回江家,以前没提,是为了闻人惊阙的脸面,是不想他为难。
今日这一场蓄意谋之的恶心事,是轻慢闻人惊阙,也是对她的蔑视。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江颂月再也忍受不住,恨不得立刻跳出这肮脏的府邸,与它割断,老死不相往来。
“我带你回家!”
她重复了一遍,坚定的语气在看见房间外下人手中提着的带有府邸标志的灯笼后,松动了几分。
这里人情冷漠,得不到该有的敬重,辅国公满是掌控欲的行为令人作呕,可这到底是闻人惊阙的家,有他的血亲。
他会愿意离开吗?
江颂月心里打鼓,因为突然记起明日就是除夜,另换新岁,一家人要坐在一起守岁到天明的。
换成别的日子,闻人惊阙或许是愿意跟她走的,遇上这样一年一次的佳节,纵是愿意与她去江家,恐怕也只是待上一日就回来……
“好啊,正好可以陪祖母守岁。”闻人惊阙的声音传入耳中,“几时动身?”
江颂月先是一惊,再是喜得嘴角直往上翘。
但她还是坚守住了理智,与闻人惊阙确认:“不回来守岁吗?你爹、你祖父那边,能答应吗?”
“都这样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闻人惊阙道,“今日这样对我,是我侥幸逃过一劫,万一下回换成了春药、将我绑起呢?月萝,你就不怕我真被人糟蹋了吗?我的清白在你眼中……”
“怕!重要的!”听他有斤斤计较的趋向,江颂月赶忙抚着他胸口服软,“那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东西?”
闻人惊阙锁着眉头,低咳两下,拢紧衣襟,无力道:“尽快吧。”
“嗯。”江颂月怕他冻着,把事情吩咐下后,扶着他去内室更衣。
那名女子已被抬出去,剩下凌乱的床榻、拖拽在地上的寝被和东倒西歪的桌椅。
江颂月想象了下当时的情景,心里又酸又疼,拽着闻人惊阙的衣裳小声问:“她都碰你哪儿了?”
闻人惊阙一歪脖子,露出三道血痕,“这儿。”
“别的地方一点没碰到?”
“没有。我当那是你,猜你肯定与三嫂说了我的不是,故意疏冷你想让你与我说些好听的,所以根本没靠近。她挪过来,我闻见味道不对,立刻就躲开了,没让她碰着别的地方。”
江颂月惊呼:“你还想与我生气?你是有多小气啊!”
“这样不好吗?”
放在平常是不好的,今日却很让江颂月满意。
“好好好。”她连说好几遍,踮着脚在闻人惊阙脖子处的血痕吹了吹,温声细语道,“不疼不疼,过两日就好了。”
给闻人惊阙穿好衣裳、按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束发,很快就恢复成往日那个得体优雅的贵胄公子了。
江颂月扶着他出门,在灯火通明的庭院中俯视着众多下人,一一扫视后,
她问长琴:“屋中那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她自己的人手已由青桃盘问过,每一个都按部就班地忙着,今夜负责守夜的是凝光院原有的侍婢,这些人全部由长琴安排。
“少夫人息怒!公子息怒!”
长琴“噗通”一声跪下,除了叩首求饶,别的一句话不敢说。
其余下人见状,接二连三地跪下,不多时,就跪倒了一片。
每个人都在求饶,每个人都对始作俑者闭口不谈。
不回答,便是表明他们的立场了。
江颂月不再询问,清点过自己的人手,确认行囊简单整理好了,即刻便要离府。
至于凝光院的其余人,“既有新的主子,你们就追随他去吧。”
他们这边闹出的响动不算小,但府中多数人都沉浸在袁书屏产女的喜讯中,没太多人注意这边,加上头上没有能管事的长辈,一直到离开时,才有人拦住。
来的是闻人慕松,看见整装待发的两人与凄声求饶的下人,问:“要去……”
“三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说出两个字,就被江颂月出言打断。
江颂月冷眼道,“幸好今日三嫂母女平安,否则你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难辞其咎。”
袁书屏从傍晚痛到近子时才生出孩子,中间数次险些疼晕过去。
江颂月懵懵懂懂地陪着身边,清楚听见她昏睡前听说闻人慕松仍未归来后,带着恨意的低语。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