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雅又是迷茫,又是来了兴趣,说
实话,虽然她看得出第一条和最后一条有差别,但她并说不出差别在哪里,只知道最后一条看起来确实更“对味”一些,小傅导和秦尤说话的时候,她又因为站得远所以什么都没听见。
她还挺好奇秦尤到底知道了什么的。
秦尤定定地看向前方,说道:“我不是不够入戏,而是相反,太入戏了。”
赵安雅一头雾水,正想继续问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秦尤其实不是在和她对话,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因为秦尤并没有看向她,而且很快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赵安雅不禁失笑,她当初的判断没错吧——就算秦尤注定会红,也没必要和她去套近乎或交朋友,因为她根本不会在意你的存在嘛。
。
秦尤行色匆匆地穿过了一群工作人员,找到了自己放剧本的地方,她几乎是有些粗暴地翻开那叠纸,重新把一些段落读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
在接下《欲壑难填》这个剧本时,她曾经向傅非曲保证过——
“我知道只有演员认可角色,才能让角色讨人喜欢。”
“小傅导你放心,我非常能理解这个角色,批判交给你和观众,我负责维护她。”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理解魏婧,一直都觉得傅非曲在刘飞宁和她之间选择了她来演这个角色,是因为他看出了她和魏婧之间的共性。
但她忘记了,就算她再像魏婧,再能理解魏婧,也不是魏婧。
或者说,她忘了,魏婧是魏婧,而不是她。
她不是不够代入,她是太过代入。
她不是不够共情,她是太过共情这个角色。
她模糊了角色和自己之间的界限,她觉得自己懂魏婧,就擅自地将自己强加在了魏婧身上。
比如刚刚这一段,傅非曲始终不满意,他想出的办法就是靠不说到底哪里不对,强行磋磨秦尤的信心,让她怀疑自己,好让她的“势”虚下来。
很聪明的做法,但并不本质。
秦尤刚刚坐在暗处的时候,就一直在脑海中不停回顾他们第一次演这一幕时候她心中给魏婧加上的心理活动。
然后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傅非曲说这一幕中她饰演的魏婧占据太多主动权。
因为她就是想让魏婧成为主导的那个人。
她对魏婧共情太过,便把她对胜利的喜爱,强加在了魏婧身上。
这一幕本该是魏婧在艰难周旋的,但她对魏婧的保护欲让她忍不住将这一场演成了魏婧绝地反击的模样。
她当时并不是入戏成为了魏婧,而是让自己上身去帮魏婧做了决定。
傅非曲肯定不会满意,他哪怕再喜爱这个他笔下的角色,也是带着批判意味去写的,魏婧的故事,毕竟不是个真正的爽文。
所以她要做的事,其实不是再入戏,而是努力抽离,将魏婧和她本人的想法区分开。
想明白了问题所在,秦尤迫不及待地想
要实践一番。
她开始寻找傅非曲现在在哪。
傅非曲在拍一场配角戏。
虽然一旦进入导演状态,傅非曲就不自觉地变成了比王梧成还严苛的变态级导演,但他本人其实并不是王梧成那种暴君性格,王导完全是把他平时的态度带进了剧组而已,傅非曲不同,一旦出了那个状态,他就还是原本那个体贴而弱气的社恐,所以在折腾完秦尤关荷李察三人组之后,他贴心地给他们三个人留了一段休息时间,先去拍其他没被他折腾过的人了。
秦尤看了眼又进入了暴躁状态的傅非曲,默默走到了那块写了今天要拍哪几场戏的小黑板前。
接下来一场是她和李察的对手戏。
顾化寒被魏婧的态度勾起了兴趣,如果说风投界有什么共识,第一条必然是——你投资的不是公司,而是创始人。
而魏婧这种自信到近乎自负,坚定到近乎独断,聪明到不近人情,不在乎其他人说她能不能行的性格,就是顾化寒一贯看好的性格。
他想再去和魏婧谈谈,但是不能和杨破云一起去,杨破云这次是铁了心要打击她儿子的异想天开,她一开口,魏婧这种人肯定会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了,所以顾化寒找了个时间避开杨破云找到了魏婧。
对此,魏婧的心情是——Tmd。
她以为把杨破云撵走之后就起码有那么一段清净时间让她好好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谁知道连一天都没清净到,顾化寒就又出现了。
顾化寒这次表现出了充足的诚意,诚意到魏婧觉得自己的假面人格就算再乖张,如果还是拒绝让他看看自己目前的成果,也有些奇怪了。
随着顾化寒眼里的怀疑越来越重,魏婧的冷汗也逐渐浸湿了T恤,她知道,她已经表现得很奇怪了,她之前表现得乖张而自大,就算讨厌风投,但她不该讨厌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才智与成果才对,顾化寒起疑很正常。
但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落在她这个空壳公司上的怀疑目光。
但是,她又哪里来的成果给他看?
魏婧在顾化寒的气场压迫下,近乎破罐破摔地答应了明天让他来一趟公司,她给他做展示。
顾化寒终于离开,魏婧几乎虚脱地坐到了地上。
一晚上,她要搞出一个可以蒙混过顾化寒的软件。
怎么可能??
这的确是可能的。
她小看了自己的骗子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