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见他脸一会青一会白,一会又红得不行,她故意继续逗道“爹爹把金香楼也给了我呢。”
“什么”
阮庭之这会已经不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了,他目光呆滞且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她生得杏眸弯眉,巴掌脸,带着一种让他说不出为什么的熟悉感直直看着他,老头子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把金香楼都给这个私生女了
他虽然不要,但也不能给这个女人吧
他气得捋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但还没走几步,在他们说话间就亮起烛火的几间屋子里就有人走出来了,阮父阮母披着衣裳走出来,因为是睡梦中醒来,声音还有些哑,“阿妤,怎么回事你在和谁说话”
说话的是阮母。
阮庭之听到这个声音,鼻子立刻一酸,也顾不得去起疑她那声熟稔亲昵的“阿妤”,高声喊道“阿娘”
阮母本来还睡眼惺忪,听到这个声音却像是僵住了一般,她的眼睛立刻睁大,目光有如实质一般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待看到那袭白色的身影时,身形微晃。
好在身边阮父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
阮母的手紧紧握着阮父的胳膊,好一会才试探着喊他的名字,“庭之”
“哎”
阮庭之抹了下眼眶,笑着走过去,抱住他娘。
“你个混小子,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爹都快担心死你了”阮母被他抱住的那刹那顿时爆起来,一边哭一边拿手重重去拍阮庭之的胳膊,哭得惊天动地,还是阮父怕吵醒隔壁邻居,哑着嗓音说,“外头冷,进去再说。”
阮母点点头,可阮庭之看到阮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仅没进去,还抱着胳膊重重哼了一声。
阮父本来因为儿子回来还有些感触,但看到这个混账小子这副模样也惹了火,平时对谁都温和有礼的阮先生这会冷着脸看阮庭之,“你哼什么”
“你还有脸哼”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留一封信就离家出走那么不喜欢待在这个家里就给我滚出去”
阮庭之一听这话,不由有些心虚,但想到刚才的事,他立刻又站直身子,继续哼道“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脸说我我跟你说,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着又去看他娘,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模样,“娘,你放心,我现在回来了,以后看谁敢欺负你”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地挑衅般地看了一眼阮父。
阮父被他气得不行。
阮母却是一脸奇怪,“你在说什么”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哪个没眼见的敢欺负她
阮庭之继续握着阮母的手,言辞切切,“我知道你和妹妹这阵子受委屈了。”想到这么久了还没瞧见阮云舒,阮庭之不由有些奇怪地朝旁边看,远处是谭柔姐弟,乍然瞧到谭柔姐弟,他还有些奇怪,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继续往四处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阮云舒,“娘,妹妹呢”
“你妹妹不就在你身后”阮母看着他皱起眉。
什么后面后面不是只有霍青行和那个女人吗他心下一个咯噔,回头看,便瞧见阮妤正面带微笑地朝他走来,她弯着眉眼,翘起唇角,看着阮庭之诧异震惊的目光,笑吟吟地喊他,“哥哥。”
这是什么情况
阮母也终于想起他还不知道家里这几个月生的事,她抹了一把眼泪,开了口,“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进屋再说。”说着就拉了还处于震惊之中的阮庭之进了堂间。
阮父跟在后头。
阮妤刚要跟过去,想起什么,回头看,正好瞧见霍青行离开的身影,乌云从月亮上移开,皎洁月色下,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也透出一股别样的孤寂。
想到刚才男人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的样子,阮妤皱了皱眉,须臾又叹了口气,可冷寂了几日的目光终于在此刻变得柔和起来。
“阿妤”阮父走了几步没看到阮妤,回头喊她。
“来了。”阮妤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什么”
阮庭之在听完阮母那番话之后,惊得当场就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一会看看阮母,一会又看看在一旁喝茶的阮妤,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平日清亮的声音也在此刻显得有些怪异,“所以云舒是那户人家的,她才是我的亲妹妹”
阮父没有说话,沉默着坐在一旁。
阮母眼眶还有些红,闻言才点了点头。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就连他以前偷偷看的那些话本都没这么奇异的事,阮庭之一时不知道该说自己太过震惊还是难以置信,愣愣站在原地在一旁静坐喝茶的阮妤看着他这副模样,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大概也能猜到阮庭之的想法,毕竟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突然换了人,搁谁也没法轻易接受。
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好吃心的。
若是阮庭之知晓这些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才让人觉得奇怪。
人情冷暖。
阮云舒毕竟在这个家住了十六年,岂会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她笑着放下茶盏,和阮父阮母说,“夜深了,我先回去歇息了。”
“好。”
阮父阮母点头,温声嘱咐,“你早些睡。”
阮妤又朝阮庭之点了点头,这才往外走。
外面寒风又起,明月又暗,大门已经被合上了,估计是谭柔姐弟做的,她便继续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哥哥回来了,那祖母她应该也从长安回到江陵府了吧她记得上辈子,祖母知晓这事后就急急忙忙从长安回来了,不过这次看到自己这样离开阮家,也不知道祖母会怎么想,肯定是要训她了,她一向疼爱自己,估计又要觉得她受委屈了。
想到祖母,阮妤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了许多,等祖母回来后,挑个时间去看看她吧。
阮妤说回去歇息,但实则也没有立刻睡着,看了会书,想喝点水,但屋子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她提着水壶往外走就看到了蹲在外头的阮庭之,他还是来时那一身白衣,高高的马尾顺着垂落在肩膀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折下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听到开门声立刻回头。
手里树枝随手抛掉。
阮庭之起身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阮妤那张脸又忍不住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