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外地务工,连夜往家赶。
小小的冉文兴那天一个人在家,半梦半醒之间自己走出门,往房子后头的坟地走去。
等被夜晚的冷风吹醒,才觉自己身处何地。
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孩紧闭双眼,双脚僵硬像是被焊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呼喊妈妈,奶奶,爸爸,喊了一晚上,没有人来找她。
最后因为心里的恐惧,声嘶力竭的哭喊,活活把自己给哭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还是村里上坡放牛的大婶儿路过现了冉文兴。
这一片就只有她家一户人,那大婶儿难得善心,牵着牛抱着冉文兴给送回去。
喊了半天才现家里没人。
冉文兴在她怀里幽幽转醒。
“丫头,你家怎么没人?”婶子问。
“奶奶带妈妈去城里生弟弟去了。”冉文兴小嗓音有些沙哑,在坟地躺了一晚上,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我是听说了这事,怎么把你一个小孩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呢。”婶子叹息一声,揉了揉冉文兴的脑袋:“你自己在院子里玩,婶子要去放牛割草了,中午要是你奶奶还没回来,就上婶子家来吃午饭。”
“嗯!谢谢婶婶!”冉文兴昂着头笑道。
天色大亮,阳光明媚,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玩泥巴,也没有昨晚被吓到的恐慌模样。
婶子住在村头,中午带冉文兴回家吃饭的时候,从城里回来的大妈老远就小跑着进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怎么就被撞死了呢?
路过婶子家,看见冉文兴,一脸着急:“哎呦,秀菊!你怎么还收留这个小灾星吃饭啊!你可小心点吧!她们一屋子女的都是克星!全都是灾星!”
村里的小孩经常这么骂她奶奶是克星是灾星!
冉文兴终于知道那些小孩为什么要这样骂人了!原来都是他们大人教的!
“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不准说我奶奶!我要把你嘴撕烂!”冉文兴瞪着她,把小饭碗轻轻一放,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筷子指着,恶狠狠地骂道。
“哼,现在可不止是你奶奶咯,你妈妈也把你爸爸给克死了!你们一家子女的都是克星!你从小就是个狐媚子,以后长大了谁敢娶你呀!”
“你才是狐媚子!”小孩都不懂,人家骂啥只知道回击啥。
大妈神色一愣,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人说好看的一天,随即才知觉这是在骂她。
“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婶子把冉文兴拦在身后,“大人结下的恩怨,别拿小孩出气。”
“我这不是为你好,提醒你一句罢了,你还不领情了。”大妈斜睨着她们,怒哼一声,“别不把你那傻儿子的命不当命,真以为对她好,她以后就能嫁给你那傻儿子啦?早晚被她克死,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到时候有的你哭得的时候。”
她一句话,把大人小孩都给嘲弄了一遍。
“呸!”冉文兴没能呸出口水来,又踢了踢脚,把鞋子上粘的泥土踢到了大妈脸上。
“黄脸婆!赶紧滚!别在我婶子家撒泼!”
大妈着急去散播最新的一手消息,没跟冉文兴计较,凶神恶煞瞪了她一眼就匆忙往村子里跑。
“丫头,好了好了,人都跑远了,别生气了。”婶子拎着冉文兴的后脖颈,“赶紧吃,吃完你刷碗,帮哥哥擦擦脸,婶子帮你去打探打探消息。”
“我妈妈没有克死我爸爸,婶子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冉文兴抱着碗,努力用筷子往嘴里送饭。
婶子脸上流露出冉文兴看不懂的表情。
“快吃吧。”她没在跟一个小孩多说什么,小孩能懂什么,跟傻子一样,懂什么?唉……
冉文兴在秀菊家住了三个晚上,她奶奶终于从城里回来接她回家了。
“奶奶,弟弟呢?弟弟生出来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弟弟呀?”冉文兴回家的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很开心,她就能见到一家人心心念念的弟弟了。
“弟弟很虚弱,还要在医院多观察几天才能接回家。”奶奶抹着眼泪。
她一手牵着冉文兴,一手抱着儿子的骨灰盒,脚步艰难地朝家后山的林子走去。
“奶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啊,这林子里好黑,我们回家好不好?”冉文兴很抗拒,小手紧紧的拽着奶奶,生怕走丢了,一个人被困在这恐怖的地方。
奶奶神情悲伤,没管冉文兴微弱的表情,“那冉冉就在路口等奶奶,奶奶一会儿就出来。”
他们村,人死之后都是要摆席葬土为安的。
可是她的儿子,却活生生被医院给火化了!
难道真就是克夫的命吗?
冉家的男根怎么就这么短命呀?老天?!冉家一辈子本本分分,为何要如此刁难我们孤儿寡母啊?!
后来冉文兴见着了弟弟。
弟弟皱巴巴的,小小一团,一点也不好看。
但是别的小孩上门来骂她弟弟,她又能追着别人给一路打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