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见了他这模样会心软呢。”
“有什么可心软的。”沈黛半垂眼眸,“有这么多人替他揪心,为他哭,他甚至都不一定会死,我心软什么?”
被万魔啃噬尸骨无存,和此刻江临渊二十七道天雷灌体,究竟哪一个更痛苦?
沈黛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刻她看着江临渊遭受着这样的痛苦,好像长久以来束缚她的噩梦,终于平息几分。
谢无歧从前说她是菩萨心肠,其实沈黛知道,自己从来
不是,她也会有这样隐秘的报复心。
当初是他答应她的。
他会来救她,所以她即便是害怕,也还是留下来断后。
可他食言了。
沈黛实在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没有办法随随便便轻易放下。
她要的不多也不少,她曾经因为他而遭受的苦难,他原封不动地再经历一次就好。
第二十七道天雷落下,云层寂静,乌云散去。
江临渊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挣扎着起身,虽狼狈,但也算有几分骨气。
重霄君拾级而上,站在江临渊面前。
“可还清醒?”
对入魔之人的惩戒,必须要在他清醒之时完成。
江临渊每动一下,都感觉浑身每一处都在剧烈疼痛,几乎令人发狂。
他其实可以摇头,至少能给自己几分钟的喘息之机。
但江临渊还是克制住了示弱的冲动,咬着牙道:
“……清醒。”
重霄君也不心软,五枚命魂钉祭出,直接贯穿了他最薄弱的灵府之处。
刚受了二十七道天雷,此刻又一口气挨了足足五枚命魂钉,哪怕江临渊再意志如铁,也被逼得瞬间破防,口中喷出大口鲜血,重重跌到在地。
台下众人见了这惨烈一幕,几乎都有几分动容之色。
“江临渊,你还有五道剜心鞭。”重霄君的声音再度响起,沉声问,“你可还清醒?”
“……清……醒……”
江临渊并不怨恨。
他只是在想,当日去青檀陵为沈黛收敛尸骨,但无论他怎么挖怎么寻,
只找到她一片鲜血干涸的衣角。
她那一日所遭受的苦痛,今日他是否体会到了半分?
这样惨烈的一幕,衡虚仙尊终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
“纯陵弟子道心不稳,不只是弟子之过,我身为师尊,也有管束不当之罪,剩下这五道剜心鞭,我来替他受——”
众人纷纷讶异地朝衡虚仙尊看去。
衡虚仙尊一向铁面无私,待弟子最为严厉,就算是仙门五首讨论如何处决江临渊时,他也为了避嫌而没有出面。
但到了此刻,饶是他再严厉冷漠,也忍不住开口求情。
到底,江临渊也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徒弟。
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重霄君迟疑半响,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看向兰越。
“兰越仙尊,你觉得如何?”
兰越名列仙门五首之外,修为深不可测,如今是仙盟授课的仙尊之一,各家仙宗的长老们见识过兰越的实力之后,虽不知其身份究竟是什么,但也知道他绝非常人,对他恭敬有加。
以兰越的身份,甚至比重霄君更适合做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然而兰越显然不是大家想象中超凡脱俗,神秘莫测,又公允持重的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