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爽叹了口气:“整个宋国上下最花钱的大概就是朕了……天下人养朕一个,朕心中有愧,节俭些也是应该的。”
朱云礼不说话。朱爽说要节俭那是他的事,但是下头怎么花钱还是怎么来。只怕这桌上的青菜豆腐,也要比市面上的贵个百倍。偏偏管宫里钱粮的是皇太后,要是换了自己来管,非把这群蛀虫杀个干净不可……
“九叔在想什么呢?”
朱云礼猛然抬头:“啊?没什么,没什么。”
朱爽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当他还在惦记着方文轩去验尸的事。于是随口叫了个侍卫过来:“去刑部瞧瞧方文轩大人,就说朕想知道事情可有进展,速速回报。”
那人小跑着离开,朱云礼还有些发愣。朱爽叹口气:“九叔不必太过操心,他们都能干得很,一定会查出个结果来的。”
朱云礼想起霍樗,鼻子一酸,顿时连饭都吃不下了。朱爽吩咐刘鹤:“去给九王爷盛碗粥来。”朱云礼叫住他:“不必了。谢皇上。”
一顿饭吃得磕磕碰碰,两人都没扒几口饭就撤了。朱云礼实在不想再出去晒太阳,于是建议:“刚刚吃过饭不宜运动,皇上不如先歇个午觉?”
朱爽点头:“也好。对了,朕叫他们把禧宁宫给收拾出来了,以后九叔就住回去吧,朕想找九叔习武的时候也方便些。”
朱云礼:“这——”
“报——”
两人往外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小侍卫回来了。
“禀皇上,方大人说他确有发现,想求见永王爷细谈。”
朱云礼跳起来:“他在哪里?!我马上去!”
“卑职说王爷在宫里,方大人便随卑职回来了,如今正在宫门外候着……”
朱云礼拔腿就要走,朱爽叫道:“九叔别急——你,”说着下巴指向小侍卫,“去把方大人领进来,就说永王爷在里面等他。”
小侍卫一溜烟跑了。朱爽说:“九叔刚吃过饭,还是先坐回儿吧。”
等待的时刻,万分难挨。待到方文轩那身蓝色的官袍出现在宫墙一角,朱云礼恨不能立刻就飞去问个清楚。
方文轩总算到了跟前。见朱爽也在,大大方方行过礼,道:“禀皇上,臣自领旨之后,火速带着两个老仵作回去重验了霍大人的遗体——”
朱云礼手抓紧了椅子扶手。
朱爽问:“有什么结果没有?”
方文轩偷看朱云礼一眼,小声说:“臣现在可以断定……霍大人……是被人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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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宫殿
朱云礼瞬间脸色煞白。
朱爽慢慢问:“方侍郎可有确凿的证据?”
方文轩坚定地回答:“有。”
“可知凶手是谁?”
方文轩摇头:“这个,臣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出谁是凶手——”
朱爽略有些失望。再看朱云礼,已经整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于是悄悄握住他的手:“九叔,九叔?”
朱云礼缓过来,咬牙切齿:“方文轩,你给我听着,你要么把凶手揪出来,要么提你自己的头来!”
方文轩当即朗声表态:“王爷请放心,下官就是肝脑涂地,也要将凶手揪出来正法,以慰霍大人在天之灵!”
朱爽眼看朱云礼就要抓狂了,挥挥手小声说:“你先下去吧——文鼎阁那里老大人们还在查卷子,朕估计明早就能有结果。到时候你仔细听听,也许能找到什么——九叔,先回去歇息吧?”
朱云礼木木地点点头。
禧宁宫是朱云礼自幼在里面长大的地方。他十七岁封王出宫以后,先帝就把这里封了起来,再没别人住进来过。眼下朱爽叫人给他收拾干净了,却干净得过了头——每一处都光亮整洁,一尘不染,然而没有半点人气。
朱云礼站在自己年幼时的书房里面,看着外面正在吐着嫩芽的草木,悲从中来。
——小时候每一天都盼望着早早离开这里去建功立业,谁知这么多年来成绩平平,居然有一天又回到这里来了……而且回来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已经不在了。
朱云翼说得对,他是有私心,想让自己的人掌握更多的权力……结果这点私心害死了霍樗。
朱云礼把朱爽分派来伺候他的太监宫女都屏退了,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没头苍蝇似的来回转圈圈。越走越是暴躁难耐,恨不能跑出去大喊几声。
忽然听到外面有个陌生的声音说:“这位公公,请问永王爷可是住在这里?”
应门的太监道:“哟,原来是陆公子——王爷歇午觉了,叫奴才们不得靠近打搅——”
那“陆公子”说:“多谢了。既然如此,我还是改日再来拜会王爷。”
朱云礼突然想起来,朱爽似乎曾经带了个姓陆的小公子到他家去……难道是他?于是自己开了门出去,说:“请陆公子进来吧,本王没睡午觉。”
陆时青转身正要走,听到他的话回头一笑,仍旧彬彬有礼:“在下陆时青见过永王爷。”
朱云礼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抱了个小盒子。朱云礼刚才憋了一肚子闷气,心想这人也是个困在皇宫里面受苦的,倒不好对他生气……
等等,为什么要用“也”字?!
朱云礼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在脑后,脸上便露出惯常的笑容来:“陆公子,几天不见,可还好么?请进……”
陆时青也不客气,跟着他进了书房:“多谢王爷挂怀,在下很好。”
朱云礼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暗想胖子都吃起素来了,你们日子能好过到哪去——说:“宫中不比自己家里事事有人照应,什么都得靠自己。公子你年纪还小,自己要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