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被送往宁安,被迫离开养育自己的祖母回京的时候,没人问过她愿不愿舍弃自己的自由,奉旨嫁给三皇子,被迫成为三皇妃的时候,也没人问过她喜不喜欢眼前之人。
皇城于她不是家。
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之处,就连原本能对她亲切些的楚云娇自己,也时常没个好脸色。
饶是如此,生死之际时,金玉柔还是护住了她。
这一世重
来,楚云娇只盼着自己能让金玉柔在这陌生的地方多感觉到一丝暖意。
若能有一线机会让金玉柔心甘情愿和她三哥哥再续前缘,也是好的。
听完金玉怜的话,楚云娇微微颔首示意带过后,便笑着对金玉柔道:“金家姐姐这位置不好,随我往前面去吧,待会儿任家姐姐还有节目要献呢,咱们一块儿看看。”
金玉柔一愣,没听任轻尘说还要上去啊,她舞衣被毁没了心思,怎么楚云娇说还有她的节目。
不过能脱身便行,管他真的假的,金玉柔迟疑了片刻,立即便道好,从另一侧出来,跟着楚云娇往前面去了。
楚云娇没有要和金玉怜说话的意思,拉过金玉柔的手便亲热的走远,金玉怜想要插话都找不到时机,最终自己孤身站在原地,好半响后,才深吸口气搭上旁边婢女可怡的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可怡搀扶金玉怜坐下,遥遥望一眼同楚云娇楚云姝说话的金玉柔,冷嗤道:“真是稀奇了,这么个怪坯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攀上的两位公主,早前巫嬷嬷在夫人面前嘀嘀咕咕,奴婢便说她会蛊惑人心来着,如今瞧瞧,可不是么,她把夫人老爷都气成那样了,夫人还满心想着亏欠她呢,当真是来讨债的。”
金玉怜脸色不好,抬眸瞪一眼可怡,她便立刻住了嘴垂下眼帘。
“仔细瞧清楚这是什么场合!”金玉怜压低声音骂道,“再敢
在外头胡言乱语,我就缴了你的舌头先去给她赔罪去,省得将来旁人听了去,拿你这些话来戳我脊梁骨。”
可怡闻言吓得一抖,方才的气焰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小殿下瞧着对咱们像是没什么兴趣。”
金玉怜冷哼:“急什么,就她那模样,待谁都亲近不了,两位公主见惯了咱们这样的人,瞅着她新鲜,这两日觉得稀奇罢了,等再过几天,你瞧金枝玉叶的公主还受不受得了她那个臭脾气,最终还是会明白我的好处的。”
可怡听罢,连声称是。
而跟着楚云娇坐到前面去的金玉柔,放下心来后倒是先同楚云娇道了声谢。
楚云姝凑过身来问:“金家姐姐,你这妹妹说话娇滴滴的,你怕她作甚。”
金玉柔苦笑一声,含糊道:“话不投机,不知说什么好。”
楚云姝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倒是,就像我和楚子澹一样,我也觉得那混小子不太行,不大搭理他。”
金玉柔没多解释什么,转脸问楚云娇道:“任轻尘真有节目要献给太后?”
楚云娇还未开口,上头的姑姑便已经替她做了回答:“昌乐侯府嫡女任轻尘,为太后献礼。”
话音落下,便见任轻尘款款而来,向上座福身行礼。
她身后的婢女怀里抱了一把古琴,要为太后弹奏一曲。
任轻尘以才女闻名,琴棋书画自然也是样样不差,太后倒是越瞧她越觉得喜欢
,温柔娴静又带着一股韧劲儿,当即便让雅佩姑姑去取‘昭月琴’来,让任轻尘弹。
此话一出,满座惊叹。
昭月琴乃是先帝与太后定情之琴,当年太后年轻之时,随母亲进宫拜见嫔妃,年少风法,说自己琴技了得,能相较明月昭昭,这话本是姑娘间的吹嘘之词,偏偏被当年还是皇子的先帝听见了,先帝素来爱雅乐,正得了一架好琴还未取名,一定要请太后弹奏一曲。
太后弹得并不如何惊为天人,却硬是撑着脸面自夸了一番,逗得先帝大笑不已,称她为‘奇女子’,两人大婚当日,先帝赠此琴给太后,取名‘昭月琴’。
这段往事在座的上了年纪的官家太太大都听闻过,见太后竟然动用了昭月琴给任轻尘,便知道太后相中了此女,只是不知道这昭月琴能不能为任轻尘真的招来一位皇子做婿了。
任轻尘更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她看向母亲的方向,见母亲对她颔首微笑,终于镇定下来,现下不是在府中家里,现下是在太后跟前,若是失态出了丑,不仅辜负了父亲母亲多年养育,更是辜负了太后看重的心意。
任轻尘攥紧手指,片刻功夫昭月琴便摆在了眼前,她坐到琴身之前,眼中神情已然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