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飞了十几丈,两妖正准备落脚,却见一团白光向两妖袭来。窦长兄广袖一挥,将芫荽娘推至身后,这才落脚。
刚落脚,那早数秒坠地的白光,就咕噜咕噜滚到了窦长兄脚底下。
窦长兄低头一看,是颗大蒜。他的眼珠顷刻就红了,怒从心头起,向来人咬牙切齿斥道:“妖——道——你——杀——了——蒜——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女主之一就挂哔了,你们信吗?=皿=
☆、故事一
来者是位道士,他浑身肮脏,仿佛被泥糊了一层般,连一张脸也糊住了,看不清楚,只看得出身形颇为健硕。道士先纠正窦长兄的错误,略带点口音:“贫道不是妖,乃们才是妖。”而后他才反问:“贫道几时杀了她?”
“你、你没有杀她?!”窦长兄右臂颤得厉害,左手却将芫荽娘再往身后推一推,欲将她完全藏在身后。
哪里藏得住,芫荽娘窥见蒜娘的原形,早就噼里啪啦掉下泪来。
窦长兄咬咬嘴唇,只好一边防备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道人,一边给芫荽娘继续变珍珠。
“我说臭豆腐啊,你别变了,累不累?”道人一语就戳穿了窦长兄。窦长兄顿时怒气更盛,握拳痛道:“你!”继而挥拳来袭。
道人却笑嘻嘻一个转身,骤然在眼前消失不见。
窦长兄运了法术去看,仍看不出道人的身形——道人隐身术高明,远在窦长兄法术之上。
窦长兄额头上泛起浅浅一层冷汗。
“小姑娘,乃叫什么名字?怎么一直哭?”道人的声音再出现时,他已站在芫荽娘身后,抱着芫荽娘,口中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她脸颊上,好生轻薄。
窦长兄转过身来,瞧见眼前这一幕,只觉自己修炼出来的那颗肺已经气炸。
芫荽娘却是天真浪漫,心里只念着姐姐的死,哭个不停。她这一哭,青丝又变成了菜叶子,哗啦哗啦扫道士的脸。
“好痒好痒好痒,这什么味儿……”道士被芫荽娘挠得不行:“别动别动要你别动——阿切!”
最终,道士还是打了个喷嚏出来。鼻子仍痒,他挖挖鼻孔:“你姐姐没死……别哭啦。唉,她根基不稳,就仓促变作人形,还要以人身与我战斗。明明输了,却嘴硬不认,我最讨厌这类臭脾气的女妖了,不像你,小姑娘只知道哭,都哭得我心软了……总之我又加几个分功力,她就成这个样子了。”
芫荽娘不信,前跑几步,至圆蒜身前蹲下来。芫荽娘唤几声:“姐姐,姐姐。”
蒜娘没应。
芫荽娘抬起头来,眼泪汪汪质问道士:“你骗人,倘若姐姐没死,她为何不能应我?”
道士被芫荽娘一双委屈的眼睛看得不安,情不自禁后退半步,又身子前倾,想去扶她。道士轻声辩解:“我没骗你,她还活着,只是……只是变成了原形,以后要重新修炼身形声音……”
“重新修炼又须百年千年。你此举与杀了蒜娘何异?”窦长兄一面高声质问道士,一面绕道到芫荽娘身前,黑袖一抖,将芫荽娘和道士隔开。
不知道为什么,窦长兄特别见不得芫荽娘对着道士哭。但她可以对着他哭,他比道士好呢……会为她变珍珠。
道士忙摆手:“也不一定需要百年千年的,有、有人就能只眨下眼睛,就将她变回来!完好如初!”
“那你快眨眼睛啊!”芫荽娘央求道。
“那、那人……不是我。”道士难堪地撅撅嘴唇,弧度过大,唇角一块泥巴掉了下来。道士更难堪了,觉得自己法力无边,怎么如此威严扫地。他将双手背到身后,挺胸抬头咳了几声,用下巴看着芫荽娘和窦长兄道:“不过贫道收服你们两个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窦长兄冷笑一声,与之交手。窦长兄将双臂高高举起,袖中瞬间发出块块黑色小块,带着似有若无的香味和臭味,袭向道士。
道士身法不错,左躲右闪,轻巧将这些黑色小块避开。但是他身体虽然避开了攻击,嗅觉却莫名觉得难受……这什么味儿?道士咽咽喉咙,觉得自己口里发干,再咽一口,却又生出好多津液来。
道士垂头,对着地面说:“唉,逼我。”他转而抬头,抽出背上背着的拂尘,只于空中一划,窦长兄和芫荽娘变同时感觉到无形无尽的压迫力向两人袭来。
窦长兄和芫荽娘均觉自己的法力在一点一点消失,修为逐渐在体内流逝。
道士盯着窦长兄和芫荽娘憋至僵硬的脸,无奈摊摊空着的左手:“都说了不要逼贫道,之前你们那个蒜精,就是这样逼迫贫道的。”
道士低头望地,觉得自己很可怜。
芫荽娘的修为比窦长兄弱,她先支持不住,可是身不能动,便只能移转着眼珠瞟向窦长兄,央求道:“大哥……”
窦长兄已是自身难保,见情况糟糕,再这样下去,他和芫荽娘都要被打回原形,反正臭豆腐臭虽臭,却不是硬的……为避免发现令自己后悔的事情,窦长兄赶紧大喊服软:“仙道且请手下留情。”
道士手上一滞,眉一挑,收了拂尘。他将拂尘重新插于背后,自顾自地回味,两侧嘴角勾着笑:“仙道、仙道,呵呵,仙道。”
窦长兄失了压迫,直起身子,猛吸了几口气。他侧头见芫荽娘似乎情况不妙,便伸手扶住芫荽娘,输灌给她少许功力,助芫荽娘过渡回神。
这厢主要的事情也不能停下,窦长兄先同道士交朋友:“在下姓窦,与舍妹长居此处,敢问道长如何称呼,来自何方?”
“嗯,你说什么?”
“额……敢问仙人道长如何称呼,来自何方仙山?”
“呵呵,好说好说,贫道姓安,单名一个横字,男儿重横行。”
窦长兄自觉已找到了道士的弱点,不由得胸中长抒了一口子。窦长兄努力挤出笑容:“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仙道怎会骤然降世,要降服我等呢?”
“也不是骤然降世。”安横不好意思的挠挠发髻,又挠掉了几块泥巴。他点点头:“不过‘降世’这个词用得好,我也不是降世啦,我在杭州城北的八方街卜卦算命,拿妖捉鬼。今日有两位公子仓惶蹿至我的摊前,说了半天才说起,说有两个妖女,一个脸长成大蒜样的,往你们这边去了。两位公子给了酬劳,我就来这边捉你们啦!”
安横说得很轻松。
窦长兄听完,深皱起眉头。他思忖片刻,又问道:“那在下再冒昧地追问一句,两位公子遣你拿妖,酬劳几何?”
“十文。”
“在下出十一文,且请仙道高抬贵手,收服之事情就此作罢。且仙道须留在此处,助在下一同为蒜娘恢复功力。”
“成交。”安横回答果断,没有丝毫犹豫。他说完就反客为主,往前走,自顾自的跨过门槛,迈进屋内:“我正好没处住呢,露宿街头什么的,弄得身上脏兮兮的。贫道现在继续泡个澡,你们有那种大浴桶吗?我看看你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