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温弯腰道:“是。”再重新直起身,准备一板一眼讲道法术器,帘钩却不想听,伸臂抓住辛温的手:“唉,别讲别讲,我脑袋痛。”
她也知道辛温不是不好,就是规规矩矩,太过无趣。
“师傅吩咐让我教你的。”辛温却继续教,帘钩烦了,抓着辛温的手一拽,辛温不由得身子前倾,两人一齐扑到。
不偏不倚,非常俗套,他的唇落在她唇上。
无垢子瞧见此景,心中无一丝慌乱:师兄妹两个争执打闹,以前也曾误吻过两次,而后帘钩都将辛温臭骂一通。
无垢子手持拂尘,闭合双眼,欲登云盘膝打坐。
却听一女声,是帘钩的声音,悠悠道:“是你?”
辛温亦道:“原来是你。”声音悠长缓慢,仿佛过了千年万年,任他沧海桑田,楼起楼塌。
无垢子心道:怎么回事?
无垢子睁开双眼,瞧见的竟是辛温和帘钩在神情对望。
是真的深情,帘钩平日望无垢子的目光,爱慕炽热,犹如一团火。可她此刻胶着在辛温面上的目光,却像一池水,脉脉春生。
无垢子不知不觉出了声,“怎么回事?”
“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多章未出场的,手持钓钩的仙人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就似一团白烟,冒出来,把他送过来。
辛温还是有点思念仙人的,加之心头有喜,不禁对仙人道:“仙人,您曾说过,说我与小猪痴男怨女,还有缘在见,却不道破。难道是今日、今日……我认出她来,您就果然出现了!”
辛温说得语无伦次,仙人却全听懂了,含笑点头:“是,你们命中有数段劫难,需到最后,三吻破难,才是最终渡劫成功。从此合合满满,相携永生。”
无垢子之前在旁听着,不明所以,而后掐指算了算,才得知辛温和帘钩的前尘:原来,辛温仍是生姜原身时,与一雌髭精有过姻缘。而后髭精经轮回六道,成了蒜精。但她心中一点执念不散,虽心不明前尘不记,却仍不由自主去了昔日与辛温共处的旧址上修炼……
无垢子法术高强,指上掐算,脑海中竟能将辛温和帘钩的过往逐一浮现,无一余漏,栩栩如生。
无垢子这边算着,辛温已朝仙人走过去,告诉仙人:“仙人,三百年前我拜了无垢仙尊为师,一直在此修炼呢。此地在三界之外,蓬莱不通,你是怎么进来的?”
仙人只说了一句,就竟然道破:“因为我是他的师傅。”仙人右手食指所指方向为无垢子。
无垢子一脸无奈,谁叫万年前的确是这个师傅引他入门的呢!
仙人又道:“‘辛温’是什么破名字!生姜啊,我记得你之前拜过我为师啊,按理说,你与无垢该是同门。”仙人挥袖,引辛温去拜无垢子,“来,称大师兄。”
无垢子目睹耳听,面色无波,忽见帘钩朝辛温走过去,自然而然挽起辛温的臂膀。无垢子身子一倾,喉头涌上一股腥荤,生生咽下去。
他差点呕出血来。
无垢子紧闭双唇,以心传音,声飘空中,久久不散:“既然如此,师弟与蒜娘真是天注定的姻缘,可喜可贺。”
辛温自然是乐不可支,帘钩听见这话,先是黯了须臾,而后亮起眸子,冲无垢子徐徐而笑。
她笑得璀璨,却不含情。一点通透后,只念前尘。
可是没有人来通透无垢子啊!她不再是帘钩,而是髭精,他却依然是无垢子,仍旧动着那一寸情。
帘钩始终挽着辛温的胳膊,对无垢子和仙人道:“那我和阿姜先去那边说些私话了。”
辛温忙点头:“对、对、对!”他与她面目更改,花了这么多年才认出对方,此刻有许多私心话想说。
帘钩和辛温一齐发话,等待无垢子的准许。
无垢子点了头,一张一如既往的脸上,寻不着七情六欲。
待帘钩与辛温相携而去,在山海那端如胶似漆,无垢子朝两人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他法力高强,任是千丈浪万仞山遮蔽,亦能瞧见帘钩与辛温的甜蜜。
仙人换道:“无垢子徒儿。”
无垢子回头,见仙人左手仍攥着钓钩,右手上却多出一个麻袋。
仙人问无垢子:“徒儿,你能将周遭的山装进袋中吗?”
无垢子手一挥,青山尽入。
仙人又问:“那你能将沧海也装进袋中吗?”
无垢子拂尘一扬,东海枯竭,袋中碧浪滔天。
仙人问他:“你明白了吗?”
无垢子眨了眨眼,淡漠道:“师傅是想让徒儿明白,心中只存修行一念,便是山海亦能容下,还是放下执念,能海阔天空?”
仙人摇头,“为师要说的是,装,你继续装。”
无垢子怔怔与仙人对视,某一刻,他风淡云清的脸上突然崩裂,笑出声来:“那我该如何?”他反问仙人。
仙人便缓缓举起左手上的钓钩,问他:“你瞧见这个钓钩了么?”
无垢子做仙人徒弟上万年,早见过师傅用钓钩开导无数人……无垢子一言不应突然伸手,抓住钓钩后手往回一手,钓钩直直刺入自个胸膛。
无垢子的胸膛在滴血,他笑了,这个笑邪、骇人,却又三界绝艳无双。
“安横!”无垢子突然大呼一声,天空霹裂,跃出一只大老虎。无垢子反骑在虎背上,手持拂尘,赤裸双足,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拖延了这么久,终于写完了。这就是最初的设想和情节,情长情短,情深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