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脱去剑鞘,见剑面寒光闪闪,青凛若霜色,触之如冰,联想到后世某句诗句,我开心地脱口而出:“就叫‘青霜’,如何?”
曹丕微笑点头,未有一刻犹豫。
“哈哈,利剑在我掌,结友何须愁!从今天开始,我崔缨也是有武器的人喽!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乘此青霜剑,送我入云端!”
在场众人,见我如此癫狂模样,纷纷掩袖而笑。
小曹节天真烂漫地扯了扯我的衣袖:“阿姊,节儿听阿母说,女子及笄便要取字,不知阿姊的表字为何字呢?”
“好节儿,你真是好妹妹!”我为曹节的提醒竖起大拇指,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曹丕,“二哥!二哥!节儿说的对极了,我也要取字!”
曹丕摇摇头笑道:“节儿,世之女子,鲜有表字,笄礼为重,取字乃可有可无之事耳。”
我哼声道:“才不是可有可无呢!凭何男子有字,女子便不能?我偏要取!”
曹丕笑:“好好好,都随你!”
“那说定啦,”我看了看琰姊姊,又看了看曹丕,神秘兮兮道,“其实呢,我早就想好啦!我还是最爱《伐木》‘鸟鸣嘤嘤’那句,也颇喜鸟雀林木,明日取字,不若就唤作‘子嘤’。”
曹丕点头表示认可,但蔡琰却无心说道:
“若是换作‘女英’之‘英’,便更好了。”
临别时,蔡琰仔细叮咛:“缨儿,你好生练习及笄仪礼次序,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曹丕则叮嘱道:“子嘤,明日便是笄礼大典,母亲命我作赞礼,主持此仪,你且好生准备,熟练流程,明日宾客众多,切记不可出错。”
我小鸡啄米般应下了。待他们将要走远时,我忽而想起我那要送给蔡琰的赋,连忙追了出去。
“琰姊姊,请等一下!”
蔡琰回头。
“缨儿也有件东西要给你!”
我屏住呼吸,将自己人生第一篇赋作双手捧上。
蔡琰读了我的赋,沉默了许久,一阵热风过后,忽而热泪盈眶,将我搂在怀里。
蔡伯喈女赋
崔缨
建安十一年春正月,汉司空冀州牧西平叛军高幹,围壶关城三月,拔之。乃命使者周近持玄璧于匈奴,赎其女还,以妻屯田郡都命使者。是时,邺中文士并作诗赋以纪事,斯彬彬盛矣。崔氏女缨,年十五,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始持翰羽,不拘于时,闻昔年历历诸事,心有愤然焉,遂述而成赋。
夫何姝媛之静娴,红颜烨而舒妍。燎照面之明月,凝冰肌之玉莲。
禀贵宗之遗采,染墨香而若萱。性聪慧以识律,工诗书而婵娟。
在豆蔻之华年,曜青春而光鲜。立婷婷其若兰,行迅飞而蹁跹。
抚幽琴以盈志,蹑轻步之翩翩。舞玉臂其皎皎,擢素手而纤纤。
扬朱唇以徐言,眄顾盼而笑嫣。逞才艺而烂漫,感京洛之少年。
诚窈窕而淑丽,媲西嫱其爱怜。何运命之不济,罹无端之罪愆。
情至深处,悲愤慷慨。左手抑扬,右手徘徊。
十指如雨,五弦抚再。一弹三欷,凄有馀哀。
嗟浮生之可叹兮,悼乱离而潸潸。痛汉祚之衰萎兮,忿奸竖之弄权。
怨亲友之我弃兮,恨胡虏之逆关。伤河骸之湮塞兮,悲离乡而难还。
陟长坂以回望兮,越萦路之峣峦。仆夫痡而劬劳兮,马虺隤以盘桓。
哀苍者其何辜兮,受詈骂以棰鞭。气憯怛以增伤悲兮,毒汉血之染毛毡。
经霜秋而过冬兮,忍大漠之肃寒。雪翩翩而盈穹庐兮,月昭昭而当户旃。
目冥冥而无睹兮,常堕泪而涟涟。幽情懆懆而思归兮,中心郁悒以怀惨。
于是繁弦既抑,雅韵复扬,指掌反覆,抑案摧藏。抚胡笳以摅愤兮,徵羽而动宫商。咏新诗之悲歌兮,似札妇之夜泣,然後知愤思而内凄怆。
闻远客于南国兮,心恍惚而蹒跚。倒我履以相迎兮,搴旧裳而凌乱。
胡儿追而问母兮,知永别而无还。声哀厉以号泣兮,攀轼轸而哽咽。
愍绵绵之弱子兮,悲两地之难全。听辙轮之辗转兮,若肺腑之肠断。
归我乡之陈留兮,游魂飘乎荒阡。睹白骨之纵横兮,见庭荆之蟠蜿。
乱曰:载驰载驱,艰以阻兮。言旋言复,我心胥兮。茕茕独对,无亲俦兮。死别生离,言无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