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靖昌略一停歇,随即又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更何况,就算我当真胆大包天又不顾廉耻,我总也得计较后果不是这事将来一旦败露,传回到我父亲耳中,我父亲准定会打死我的安都城里的千金贵女又不是只有封小姐一个,我,我着实犯不着啊”
这话倒是说得在理,一旁的蒲毅快步上前劝解,“钟副使,先松手吧。”
他小心翼翼地按上钟席诀的手臂,试图将快要吓破胆的曹靖昌解救出来,“有什么误会现下说开就好,曹大人好歹还是朝廷命官,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钟席诀闭了闭眼,半晌之后才退开一步,腕子一转,就势解了曹靖昌手上桎梏。
几乎在他卸力的同时,曹靖昌便一弯膝盖,手脚并用地从他掌心底下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他麻溜儿跑到距离钟席诀几步远的地方,先撑住墙壁死命地咳了一阵,继而又大口喘了几声粗气,最后才拂袖擦了一把额间冷汗,像是被人抽去筋骨般囫囵瘫坐到了地上。
钟席诀撩着眼皮冷冷睨他,
“歇够了吗歇够了就滚过来,将今日的事讲清楚。”
曹靖昌又往远处挪了挪,寻求安全感似的抱住了一捆脏脏的干草,
“我在正阳大街上意外撞见了封小姐的马车,本想上前同她打声招呼,不料还不待我有所动作,她便已经走了。我晚了一步,遂只能跟咳”
他说到此处及时收声,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隔着一段距离,模模糊糊地瞧见三个人两前一后地进入了巷子,可封小姐府上的把式明明就还在车辕上坐着啊我觉得奇怪,所以才会继续嗯上去,想要一探究竟。再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不过走了半条巷子,就被你们自后捆住了手脚,一脚踹到了干草堆里。”
钟席诀敏锐地抓住他话中的关键字,“三个人”
他眉眼微动,“我在抓住你之前,桐桐的行为可有什么异常”
曹靖昌想了想,“封小姐似乎似乎停下来掸了掸鞋子”
他不甚确定地说完这话,转头望见钟席诀神色复而阴沉,喉头一滚,又忙不迭为自己辩白道
“真的就只是这样了我对封小姐没有任何歹心,小钟大人,你相信我”
“”
钟席诀这次却没应声,他敛下眼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脚边的小水洼。
倘若曹靖昌没有撒谎,今日的确有人跟踪封清桐。
那么,那人是在意识到自己已经经由一个积雨的小水洼被封清桐察觉了行踪,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迅疾逃离
他为什么要逃
这巷子地段偏僻,芷雨又是个不成事的小丫头,假使当真动起手来,巷口的把式必然支援不及,封清桐主仆两个八成不会是这人的对手。
除非
“席诀,你稍后是不是要曹公子”
尤在他思忖之间,本该离开的封清桐突然毫无征兆地去而复返,她小跑着奔入巷道,却在看清地上的曹靖昌时倏地停住了脚步。
“曹公子你,”一头雾水的封大小姐诧异地瞪大双眼,“你为何要坐在地上还有席诀,你们怎么”
几乎是一瞬间,钟席诀双眼轻眨,面上神色已然转为了和煦的笑吟吟。
他顶着那对再乖巧不过的小酒窝,反应极快地大步上前,哥俩好般囫囵揽住了曹靖昌的肩头,半是胁迫半是济助地将人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曹大人适才在街上不慎被人抢了钱袋子,我相帮他一路追到这里,终才将钱袋子拿了回来。”
钟二少爷假模假式地叹出一口气,长睫微微一垂,自然而然地带出三分愧疚,
“只可惜我太过担忧曹大人的安危,不敢将他独自一人留在此处,遂才会被那小贼钻了空子,趁机逃掉了。”
说罢又拍了拍曹靖昌的后背,无比友善道
“你说是吧,曹大人”
可怜曹靖昌先是被钟二少爷击电奔星的变脸度惊得目瞪口呆,紧接着又被他信口胡诌的颠倒黑白气得无可言状。
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尤在沉默怔愣之时,钟席诀的问询已经如催命符一般再次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曹大人”
钟席诀低头冲他笑,在封清桐看不见的角度里颇为恣睢地冲他挑了挑眉,
“是不是呢”
曹靖昌一个哆嗦,胆怂地垂下头去,“是,是”
封清桐也笑起来,抽出帕子递给钟席诀,示意他自行拭汗,
“是席诀你平日里与人为善习惯了,捉贼拿脏哪有那么容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曹靖昌像见着鬼似的倏然抬头,弱弱插了句话,“与,与人为善”
钟席诀不动声色地睇了曹靖昌一眼,眸光里含着冷刀子,面上的笑容却是益和煦,“多谢姐姐夸赞。”
他接过帕子按在额间,一面慢条斯理擦着汗,一面凉凉下了逐客令,
“今日之事,曹大人也不必再谢我了,时辰不早了,大人还是快些回府去吧。”
曹靖昌“好。”&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