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想而知,他肩上自是没有任何东西,钟二少爷登时一愣,旋即又略显窘态地低头笑起来,
“忘记了,包袱袋已经被小十先一步带回府中去了。”
他一笑,颊边的酒窝便伴着抿唇的动作缓缓漾出个细小的涡,漂亮的桃花眼随即弯起,眉目潋滟明朗,简直乖巧得令人不忍拒绝。
“姐姐稍后可有什么事要忙若是没有,不如就此与我和阿婵一道回府,待用过晚膳,我再送姐姐回去,趁便探望师母。”
钟星婵此刻还沉浸在对她二哥哥的莫名怜悯之中,见状便也难得积极地应和道“是啊是啊,韩姨母前几日还说你郁郁寡欢,让我多带你出去散散心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扬声唤来封府的把式,将手中食盒往把式手里一塞,叮嘱他先行将药膳送回去,而后便半揽半挽住封清桐,埋头往自家的马车上走。
“总归着韩姨母的身体已无大碍,桐桐,你今日就与我们一起回去吧。”
马车行到半路,天边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了雨,钟席诀虽提前下车取来油纸伞,几人的身上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染了些水汽。
入花厅后才现钟家上下除了仆役丫头之外再无旁人,钟星婵抬步迈过大门,扬声询问管家道
“六叔,我爹娘呢”
钟家簪缨世胄,秦家又是先帝潜龙时便陪伴在侧的重臣大户,两姓联姻,其势力几乎不亚于皇亲外戚。
然自古伴君如伴虎,正儿八经的外戚都尚且不敢将手伸得太长,更枉论他们这等毫无血缘之亲的肱骨之臣。
月满则亏的道理,两家自是比谁都明白。
因此,钟伯行于七年前便主动致仕,自行辞去了大理寺卿的职务,改与秦皎皎做起了酒楼布匹的生意,门楣瞧着虽要比往昔低去不少,私底下的财力却更胜从前。
管家接过钟星婵手中的油纸伞,
“说是城南的铺子账目对不上,夫人和老爷晌午一过就出城去了,那边的宅子也一道派人收拾了出来,今日也不知会不会往回赶。”
他嘱咐着外厅的丫头去煮热姜茶,转头瞧见封清桐,面上又露出个蔼蔼的笑容来,
“封家小姐也来了啊,都这个时辰了,就留在府中用膳吧晚膳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还叫小厨房预备那几个你爱吃的菜”
封清桐莞尔摇头,“六叔,我不挑嘴的。”
她将身上沾了雨水的对襟长袄解下来,作势要递给身侧的芷雨,“吃什么都行。”
芷雨彼时正背身叮嘱着那前去煮姜茶的小丫头少放两块姜,一时没能瞧见她的动作,钟席诀走上前来,颇为自然地将长袄接了过去。
“六叔,爹娘既是不在,晚膳就送到我那里用吧,正巧我还要给姐姐拿些东西。”
他边说边将湿濡的长袄搭上贵妃榻的翘头,转而又从钟小十手里取来一件新的外衫,顺势抖落开来,兜头披到了封清桐身上。
清甜的杜梨香气顿时盈盈满满扑了她一身,封清桐咦了一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外衫的领口。
“芷雨,这件衣裳是何时做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是钟府的常客,钟星婵还特意在自己的院子里布置出一间厢房,只为了让她自行置放些替换的衣物饰。
芷雨探头过来,十分认真地来回瞧了瞧,“还真是眼生的很,奴婢也没见过这件外衫。”
钟席诀彼时已经去了偏厅换衣裳,管家将他褪下的湿衣物囫囵抱过来,闻言便停下脚步,毫不经意地插了一句,
“我看看,该是二少爷替封小姐新做的吧”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外衫上的花纹,
“嗐,可不就是二少爷数月前新得的那匹料子嘛这料子稀罕的很,上面的花纹是以金银赪三股线缝制的双面绣,全安都也难得找出几匹来。三小姐当时同样喜欢得紧,兄妹两个为此还拌了几句嘴呢。”
管家讲着讲着就笑了出来,嗓子一捏便学起了钟星婵的腔调,
“三小姐当时还说了,那料子上的绣纹明明就是姑娘家才会喜欢的茉莉花款式,她二哥一个男子,平日里身上连个荷包都不戴,偏生今次却要分斤掰两地同她争,摆明了就是借故来找她的不痛快。”
他仿得着实惟妙惟肖,不远处的钟星婵听见了,当即便哎呀一声,撒娇似的抱怨了一句,
“六叔,你又学我要不以后这钟府的三小姐就由你来当吧,什么赏花宴品酒宴裙幄宴的,你都代替我去,旁人保准儿辨不出来。”
这话说得逗趣又俏皮,在场众人几乎赶着她的话音笑作了一团。
封清桐也在这片热闹的喧笑中露了些笑意,她弯着眼勾着唇,眉目深处却是一派若有所思的凝寂忖量。
曹靖昌今日的一番言论复又莫名浮现于脑海之中,她的名字来源于双亲,封字取自父,清字取自母,唯有桐字属于她自己。
加之她生在五月,幼时习作又总喜欢画些杨桐刺桐一类的事物,久而久之,旁人便都默认她喜欢梧桐花。
会是巧合吗
钟席诀怎么知道她偏爱茉莉&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