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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万载悠悠空余恨（第1页）

暮色将至，炊烟袅袅。

在凡间的苍穹之国边境的一个小院子里，一个穿着苍穹之国服饰的少年正和一个少女一起在熬一锅褐色的汤汁。

“小阿月，这锅子棠梨膏要熬多久才能熬好？”少女边往锅里倒冰糖边问。

“蔻娘姐姐，熬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少年答道。

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凉月，少女则是和她一同来找魂魄碎片的蔻娘。

俩人正忙活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位穿着苍穹国普通百姓服饰的青年男子，背着一个药篓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地朝着凉月他们打了声招呼：“小阿月~我回来啦~”。

随后进来的是一条灰棕色的大狗，大狗身上背了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包袱，吭哧吭哧地挪到了凉月身旁卸下了包袱，伸着舌头正准备往她身上蹭。

“打住！”不知道什么时候，碧影放下了药篓子和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一道残影冲到凉月身旁按住了狗头，挤在了凉月和狗子之间：“小白你没必要撒这个娇吧，以你的体力，背这两个包袱绰绰有余。”碧影边说边心虚地瞥了一眼凉月，接着说道：“还有你这个一身的泥，明明就是早上去采药的时候撇开我自己去扑蝴蝶掉进了泥坑里弄的。还有……还有这个满脸的灰，逛集市的时候你为了撵猫扑到了人家灶膛里，就这，我还赔了人家十文钱的炭钱，绝对不是因为我虐待小狗造成的，绝对不是！”

凉月闻言，淡淡笑了笑安慰道：“碧影哥哥，我知道小白是个什么德性，往日里我和他下山以后，回家之前都先去梅林那汪山泉水边给它洗完澡晾干了才带它回家的。否则小年会大半夜不睡觉连夜洗狗。你不用紧张，我不会生气的。”

碧影愣了一下：“你竟然用万年灵泉水给狗子洗澡？”

凉月：“可好洗了，随便冲几下就重新变成全身雪白的狗子了，阳光下看着美得光呢~”

碧影捂着胸口正准备说点什么，一身白衣的白羽神君也回来了。白羽皱着眉跟没被碧影挡住的蔻娘打了声招呼，正打算讲讲今天的情况，忽然他的余光看到了一团灰棕色的东西，立即瞪大了双眼，大喊了一声：“土狗！”

小白直接扭头扑到了他身上一顿狂舔，白羽忍住了捻诀把狗移到屋顶的冲动，用手把着狗的前爪把狗头往后推出了一段距离，咬着牙说道：“土狗，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如果仅仅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小白就会不高兴就退缩的话，那小白就不是小白了。被撑开的小白开始笑着扭头舔白羽的袖子。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最后以碧影连夜拉着小白去后厨洗澡暂告一段落。

白羽则顶风施了三遍濯尘咒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的干净程度。

话说回来，这是他们踏入苍穹之国的第十天了。

三天前，碧影告诉了大家要如何寻找凉月那散落在各界的魂魄碎片：

当初暮雪神尊为了阻止魔种灭世，设计让当时快被魔种夺舍的云起神尊用天罡剑将自己一剑穿心，利用他心神震荡之际开启了九幽降魔阵把魔种从他身上剥离了出来，重新封印于九幽。

九幽降魔阵法力强大，原本应该由九位具有无上法力的神魔共同开启方能确保施阵者无恙，暮雪以一己之力开启降魔阵，本就逆天，况且她还通过九幽神契借用了镇守在九幽的历代神魔留存在九幽祭坛的力量，阵成之时反噬极大，本应瞬间就灰飞烟灭神格永失。

可九幽神契也是一种十分霸道的东西，立契者可以借用一次留在九幽祭坛的神魔之力，可一旦身故，神识便会没入九幽，魂魄也会变成碎片分散到六界之中，成为九幽降魔阵的新助力，成为九幽祭坛主人镇压九幽降魔阵阵眼的助力之一。

这九幽祭坛的主人，便是当年的临渊魔君。

临渊魔君这个大怨种当时并不知晓暮雪和飞雪之间的关系，只当是自己既然成了九幽之主，对封印魔种也存有一份责任，便答应了暮雪的请求。

待到暮雪魂飞魄散时，临渊感应到了从祭台上传过来的飞雪的神力匆匆赶到天族时，却只是看到了玄英上神殿中的一副飞雪的画像。

然而神契既成，即便是作为祭台主人的临渊也没有办法解除神契。墨域作为遗留在世间的远古众神之一，刚好具备解除神契的力量，却不为外人所知。

作为父神母神的幺女，飞雪神尊神陨之后原本应化作天地山川或细雨微风继续以另一种形式守护着六界。神识也会一同消散不再存在。

可因为九幽神契的存在，她的神识被强留在九幽的神魔之狱中，魂魄也并没有因此而化为天地山川或细雨微风，只是因为天罡剑和九幽降魔阵的伤害而变成了许多碎片散落在各界。

神族的魂魄碎片，是可以在除了回魂林之外的各界重新凝成人形生出神识的。只要由最大的那片碎片所化作的神胎逐一找到这些由碎片所凝成的人形，那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可以重新融合碎片，从而恢复原来的神躯和神格。

但神识被抽离的魂魄碎片所凝出来的新的神胎，会丧失之前的所有记忆。且性格往往会和之前大为不同，容易堕魔。所以神族并不允许用这种方式来复活故去的神祇。且复活的条件过于苛刻，似这种因为被天罡剑所伤之后又强行启动九幽降魔阵而丧命的情况，若非九幽神契的存在，魂魄根本不会变成碎片散落在各处，只会直接魂飞魄散。

而弹奏霁月刚好有可能把神魔之狱里的神识重新召唤出来，若是刚好得了天地造化，神识便可以和最大的那片魂魄碎片一同重新凝成一个天地灵胎，重新寻回一线生机。

但又因为神契的存在，灵魂碎片之间的感应会被阻断，从而无法重新融合。

如今神契既解，只需找到分布在六界的碎片重新找时机融合，凉月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

那么碎片会在什么地方呢？

碧影摇头晃脑地讲了一段故事：

“当初我可是刚从药君府出关，一出关就听说失踪已久的云璃找到了，刚找到没多久就死透了还没来得及涅槃就化作飞灰了。

我曾想过你大约是不太满意和天族那个什么云起的婚约，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老老实实地成婚了，还以这种方式如此惨烈地抗拒了一番，佩服，实在是佩服。

待我去到天族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在云起的神殿中喝得醉醺醺的白羽，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事情的经过实在是狗血，狗血得很呐。

那是我第一次在天族小住，我原以为天族在摆架子，镇日里都要让司乐之神弹奏安神的神曲给天族太子听。

那曲子弹得那叫一个如泣如诉却又安神定魂呐，直教人天天都陷入沉睡且一睡觉便开始梦见各种悔恨遗憾之事，醒来以后还神清气爽的难过得十分清楚，我一个在药君府得知消息之后天天翻典籍想把你复活却遍寻无法搞到常年失眠的苦恼大夫，硬是被那悠扬动听却又神秘得很的琴音给弄得天天好眠呐。唯一遗憾的是，越睡越多梦，越梦越难受。这神曲虽能安神，但其中夹杂着的悲戚之意实在是太浓了，直叫人不得安生呐。

如此刁钻的神曲我还是第一次听，于是便好奇打听了一下，一打听才现，那竟然是被剥离了魔种恢复记忆之后的云起神尊在碧落泉边为了复活他夫人，哦不，前妻，也就是……也就是当初化名为暮雪又在无尽海中晋了神尊的云璃，在没日没夜地用霁月弹的《凝神曲》。

霁月是当初飞雪神尊留下的神器，乃是用上古的一根极为罕见的通体漆黑的神风木做的琴身，又取了海中泣泪成珠的鲛人死前吐出的最后一缕鲛丝过了忘川水里涌出的第一股未被污染的河水就着岸边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曼珠沙华果子熬成的浆抽出来的丝佐以父神和母神的神力制成的一把可以召唤神识重聚魂魄的五弦琴。

若是弹奏《牵魂引》则可协助神识尚存魂魄涣散的神祇重聚魂魄。若是弹奏《凝神曲》则可以协助召唤失落的神识，重新找回失去的神格和记忆。

但复活故去的神祇本就是逆天之举，故而一位神祇身上只能使用二者其一，要么选择召唤神识，要么选择重聚魂魄，不管是选哪个都有极为严苛的条件并且还会消耗弹奏者极大的心力及数万年的修为。

据说父神母神制琴的时候，原是想把它当作礼物送给飞雪，好让她长大以后亲自弹奏霁月，复活为了苍生大义而胎死腹中的当时的天帝的第一个孩子用的。

那个孩子是飞雪的娃娃亲。

复活未出世的神胎不需要召唤神识，只需重聚魂魄，待神胎出世以后自会生出新的神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