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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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瘦还你吧。
千重影术神妙无方,可化万物。那匹瘦骨嶙峋鬃毛纠结的马再次出现。我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楚,这不是那匹万里结伴,载我风雨江湖的小瘦,就算是幻化,小瘦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不是小瘦了,再说咱们身在杭州府,要马干嘛。
——回树海啊。
弹指间,已是腊月二十八,西湖上断桥初雪,孤山中翠柏苍苍。我正在想虽然吃喝于我们而言是没啥必要,但腊八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要不买两碗来怀旧一番?听到寒这话,我不明所以,自然并非不想回去,而是回去之后很多事便要有个定论了,寒难道不知?可他始终欠我一个承诺。
——冬天了呢,我想北回京师,赏赏万岁山的雪,紫禁皇城溜达溜达。
——你还真是……老溜。皇家之地卧虎藏龙,不知豢养多少术法高士御用真人,你这身份胆敢溜进去,出了事我也难护你周全。
——不是有神马么。
我一指千重影幻化的符马。
——神马?你管它叫神马?
寒翻了个大白眼。
——神马也不行。
最后,谈崩。臭妖怪到底回了树海,可能是那七个姨娘有一桌三缺一了。我想回京师去,结果一看荷包里,一文钱都没有。罢了,没有什么病是穷治不了的,如果有,就说明还不够穷。
除夕夜,爆竹声声辞旧岁。我站在断桥上,看漫天烟花如流星陨落,像极了那个寒突然出现救下我的夜晚。
——切,这桥哪里断了,要叫人家断桥。
夜西湖岸边渔火点点,家家在这漫天漫水的灿烂星火中举杯团圆,眼前所见太过完美,只能在名字上找点茬儿。
——桥虽未断,情却断了。
一个声音稚气未脱,接上我的话茬。
我没来由心里不爽,这话说的真不中听。我转身欲行,不想搭理这个人。
——奶奶,留步。
……奶……奶……这货是在叫我吗?这附近没别人,这货一定就是在叫我。
我愤然转身,眼前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头梳双髻,道童装扮。
——奶奶,你不简单啊,连个肉身也不附,大马金刀出来溜达,这般无惧黑白无常,怕不有千年道行?
哦,所以他叫我奶奶。那好吧。
——对,千年不止。老祖级的辈分。
我清咳一声,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足下如何称呼?
——贫道晓月,奶奶……
——请叫老身祖宗。
——呃,姐姐……
年纪不大,挺会听风驶舵啊,一双小眼睛,有着跟年纪不符的狡黠。
孤山草亭,我和晓月围炉煮茶,赏薄雪翠竹,听松涛时有时无。听晓月说,他本是松江府一高道关门弟子,也算是天生有点仙根,年纪虽然不大,道术已有小成,师父对他甚是关爱器重。结果前些日子跑下山玩耍,原本偷了师父两件法器想着用来防身,不想下山后误入赌坊,被一众老江湖连哄带骗,身上银钱、师父法器都输掉不算,还欠赌坊一大笔银两,还又还不上,拿不回师父的法器也不敢回观里,只得四处胡乱溜达。
——姐姐,我路上依稀听人说,杭州府西狮子山下,有个镇上诡事不断,不如咱们看看去,咱俩凑巴凑巴,这山医命相卜的手段也算都齐活了,没准儿有啥商机呢?
——我曾看过一本奇书,书中有言:月,肉字偏旁之文,本作上不出头之肉字,《石经》改作月,中二画连左右,与日月之月异,今俗作月以别之。我看你以后也别叫晓月了,叫肉月得了。
——呃,不是很好听……
——那晓肉。你不改我不去。
——贫道肉月,咱启程吧。
——跟我回去牵上小瘦。
肉月的出现,让我决定还是叫神马为小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