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嘉年摇头:“水师以绿营汉人为主,满人的将士多在北疆,我无从认识水师的人。”
“一个你都不认识?拜师时,为师记得你家里人都是武将?”
董鄂嘉年道:“我董鄂家确实大都是武将,但不擅水战。再者说,澎湖之战爆发的太突然,就算皇上想从北方调兵,也来不及赶去泉州,直郡王统兵打倭寇,也只能从沿海水师调兵。”
“你大哥不是在南方任职?”
“我大哥不在福建,他在广信府任正四品指挥佥事。”董鄂嘉年道:“老师,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也罢,你想去就跟着去吧。出去开开眼界,长些见识,待到会试时,你的策论会更加言之有物。”
李复也想去,郭金门瞪他:“你如今连举人都没考上,出远门耽误你读书,那可怎生是好?”
“我可以在路上背书,遇到不懂的还能问师父师弟。”
李复也想去外面长见识。
郭金门不知道是不是偏爱出身不好的穷学子,先前收的两个弟子,朱轼是农家子弟出身,李复也是农家子弟出身,两人的求学路径相似,都是举全家甚至全族之力才供出他们一个读书人。
李复靠着博闻强识考上秀才,后又考进岳麓书院,拜郭金门为师。他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老家到岳麓书院,从未去过其他地方,更别说出省。
李复哀求:“老师,圣人都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我明年将要考举试了,却只会在纸上写文章,连湖南之外的地方都没去过,考策论时,如何能写出精髓来?”
见老师不松口,李复继续又道:“小嘉年师弟和我年龄相仿,就已经独自从京城到岳麓书院求学,我……”
“行了,想去就去吧。你也年纪不小了,别做小儿之态。”郭金门嫌他烦。
李复嘿嘿一笑,他攀着嘉年的肩膀:“师父,你还要收拾什么行李,弟子帮您。”
“我这里不用你们,你们回去收拾行李吧,下午咱们就走。对了,家里马车不大,以免咱们三人乘车拥挤,你们别带太多行李。”
李复干脆地答应了,反正夏日天气热,衣裳容易干,带一套换洗的就成。
董鄂嘉年道:“既然如此,师兄跟老师乘一辆车,我和我夫人乘一辆马车。”
“哎呀,我都忘了,小师弟出身富贵人家,跟我等泥腿子不一样。”
董鄂嘉年瞥了师兄一眼,对老师恭敬道:“自从来岳麓书院后,我和夫人一直未回去看望过兄嫂,福建距离广信府不远,回来时,我想带着夫人顺路去一趟广信府。”
“手足兄弟,是至亲,确实该常回去瞧瞧。”
郭金门答应了,董鄂嘉年和李复这才退下,约好午时末在书院门口碰头。
“小师弟,没想到你出远门都要带上弟妹,夫妻举案齐眉,真是难得呀。”
“师兄客气,师兄和嫂子之间感情也不错。”
李复哈哈一笑:“还行吧。你小子,想不想为我和你嫂子做点贡献?”
“师兄又瞧上我家什么了?”
“哈哈,你上回给我的那个金黄色的点心不错,带回去后你嫂子特别喜欢,什么时候再给师兄送点儿?”
李复出身农家,娶了个商户之妻,夫妻俩感情甚好,李复在董鄂嘉年处吃到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带回家给夫人尝尝。
“师兄说的是千条金丝饼吧,嫂子还挺会吃的。”千条金丝饼是宫里的点心方子。
“没错,就是那个。”
“今次着急出门,恐怕不行,等我们从福建回来,做好了送到师兄府上。”
“那就多谢师弟了。”李复拍拍董鄂嘉年的肩膀,笑着走了。
董鄂嘉年也笑了笑,心情十分不错。
老师挺会收弟子,大师兄二师兄出身低,却都是豁达乐观的性子。比如二师兄李复,看上他家什么好东西了,都是直言讨要。
不得不说,董鄂嘉年十分吃这一套。
董鄂嘉年夫妻两人来岳麓书院求学,身边跟着的小厮、丫鬟、侍卫等就有六个人。他们到南方后先去广信府拜见大哥大嫂,大嫂说他们身边伺候的人没一个会说本地话,又给了他们两个伺候的人。
家里人口多,为了住得舒坦点,夫妻俩在书院不远处租了套两进的宅子。
“你带我去泉州府玩儿?”小觉罗氏欢喜得眼睛都睁大了。
董鄂嘉年笑着道:“也不全是玩儿,咱们去泉州府看看,待回来时,咱们去一趟广信府见大哥大嫂。”
“那就是去玩儿嘛。”
小觉罗氏招呼丫头收拾行李,行李收到一半,小觉罗氏想起送礼的事,哎呀道:“你也不早说,我也没个准备,匆忙间咱们去哪儿买土仪?”
“老师临时说要去泉州府,这可怪不得我。”
董鄂嘉年收了一套笔墨纸砚交给小厮:“天气这么热,你也别给大哥大嫂准备什么土仪了,不如等我们到泉州府后,咱们在泉州府采购些当地特产送给大哥大嫂。”
“只能这样了。”
小觉罗氏跑过来拽着董鄂嘉年袖子,语带撒娇:“多买些,咱们给额娘、姐姐他们也送些回去。”
董鄂嘉年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手里的嫁妆铺子,有好几个铺面做的都是南北货生意,她还差你这点土仪?”
“那不一样,咱们送的是咱们的心意。”
小觉罗氏特别感谢姐姐对她的提点,也感谢公婆对她的体贴,正因为婆家人对她好,她才能跟着嘉年来南方,活得如此肆意。
夫妻俩亲亲热热地说着家里的琐碎小事,该安排的安排好,用了午饭,夫妻俩上车去书院门口等老师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