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对这样的世面初见,兴奋得像匹脱缰的野马,四处张望。
有趣的是,他对那些天桥杂技视若无睹,对那些布帛绸缎也无甚兴趣,反倒是一门心思地往卖胭脂的铺子里寻摸。
阿旺手中把玩着一个雅致的胭脂盒,欣赏着它的细节,喃喃自语。
“这小玩意真叫一个精致,我翠竹肯定喜欢得紧。”
陈玄笑着调侃他。
“哦?你还藏着一颗芳心啊?可人家姑娘对你如何?”
阿旺略显羞涩地笑了笑,“翠竹儿在我们村里就如同璀璨的星辰,惦记她的男子比星星还多。”
“我家穷困潦倒,父母双亡,她如何会看上我?”
“那你怎知不可呢?不去追,又怎能知晓?”
“追?我哪有资本啊?”
“嘿,追女子便是要脸皮厚,经常出没于她的视线中,给她送些小礼物,让她感受到你的诚意。”
阿旺沉吟片刻,最终无奈地摇摇头,“哎,算了吧,人得自知,我啊,远远观望便可。”
正当两人闲谈之际,店掌柜步履匆匆地走来,用挑剔的目光瞧着阿旺这身寒酸的打扮。
“喂,你若是不买,就别再摸了,免得弄脏了货物。”
阿旺无奈地放下胭脂盒,心中不满地嘀咕,“摸摸又如何?他是你家姑娘啊?还摸不得了。”
掌柜的见状讥讽地笑道。
“你晓得此物何价?上好金丝楠木,一盒足值三十五两白银!你摸坏了能赔得起?”
阿旺听闻,两眼瞪圆,气急败坏地反驳,“你这老油子!竟敢天价售卖这点小玩意?说是金丝楠木,怎不说是凤凰木?”
阿旺这般咒骂本是清帮中的绝技,言辞锋利,无不刻薄。
掌柜的气得胡须都翘起,指着阿旺怒斥。
“你这小子是来砸场子的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几个壮汉前来。
银光一闪,伴随着清脆的落币之声,“啪嗒”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唐突地占据了桌面。
陈玄抿了抿嘴角轻描淡写地开口。
“得了,别扯了,这点银钱,何必争执。”
阿旺愣在原地,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而震惊地迸发出来。
“档、档头……这、这价码天文啊,我这一身骨头搁到哪儿,都填不平这笔帐啊。”
陈玄轻轻地敲打了一下阿旺的脑袋,神情间流露出一份戏谑。
“这点小钱,何须动嘴。”
店掌柜的那张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融化了。
那盒子实际价值连十两都嫌多,眼前这位大方客却连还价一句都免了,这世间,这样的慷慨的公子哪里找?
他迅速地抓起那银子细细端详,确信无疑是三十五两无误,便将那盒子恭敬地递到了阿旺手中,言辞谨慎地劝道。
“啊,这才是嘛!这位兄台真是好眼光,何不再挑挑其他的?”
阿旺斜了店掌柜一眼,轻声拖着尾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和讽刺。
“看到了吧?下次可别没眼力劲儿,不识时务。”
掌柜的迅速低头哈腰,连声附和,“是,是,小的明白。”
阿旺从未这般硬气过,此番被陈玄感动的眼角吮着泪光。
也是更加笃定了跟着陈玄的脚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