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的意思,老头满是皱纹的脸又凑近了她,轻声道:“还是说,你打算去登云梯?”
虞绒绒瞳孔骤缩。
糟老头子在她呆愣的同时,将棋盘上的十几枚黑子清扫一空,嘿嘿一笑,重新落子:“果然如此。你看老夫我啊,落子可悔,可你若是要登那破烂云梯,上去了,可就下不来咯,不然,再想想?”
他重新落子,何止悔了一步,简直是从虞绒绒杀机乍现的那一步就开始悔了。
简直无耻至极!
虞绒绒被人道破心思,初时还有些尴尬,但很快就重新镇定了下来。
登云梯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搬你家梯子了?
就算她要去做一件所有人都不看好,甚至觉得她无异于送死的事情,那又怎么样?
如果连被人知道,都会感觉尴尬的话,她还不如早点放弃这个想法。
她已经在流言嘲讽中活过了一次,痛苦过一次,崩溃过一次。
而这一生,她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所以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被华服老头一把打乱的棋局上。
乱的自然不仅仅是棋局,更是虞绒绒运筹帷幄再布下的重重杀阵。
虞绒绒思忖片刻,捻子再落,竟是杀意比方才一局更浓的奇险落子,再扬眉一笑:“您若是不管这么多与您无关的闲事,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老头子一窒,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眸却越来越亮。
白子迟疑片刻,才将将落定,黑子已经黏着跟上。
虞绒绒又
道:“怎么,我要登云梯,您还不让我去不成?”
老头子千言万语被堵在心头,游移片刻,终于落下一子,眼中神色愉悦至极,嘴上却不住在骂:“呸!怎么可能,你要去干什么,关我屁事!”
黑子随之而落。
虞绒绒早就看懂了,这糟老头子就是想打乱她的思绪,而她既然能说话了,便也要反施彼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傅时画的影响,之前她绝对不可能想得到的胡说八道和挑衅居然出口成章:“嗯?真的吗?怎么回事儿啊您,刚刚还说要传我衣钵,一幅要管到底的样子呢?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快就要反悔了?也难怪,悔棋的人嘛,说话如那个什么,不可信,不可信。”
老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伶牙俐齿,倒吸一口冷气:“呸!我呸!老夫我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可不要污蔑我!”
两人落子越来越快,初时还你一句我一句,到了后来,除了棋声铮然连绵落石盘,便只剩下了附着在棋子之上的连绵杀意。
白子倏而点在了某个位置。
华服老头的手指按在上面,竟是突然在旁边又连落了一子,笑得极是狡诈:“你奈我何?”
白子连意,再成阵,若是他不这么无耻,虞绒绒尚且能断那阵的摆尾之势,棋下到这个地步,无耻到这种境界,还想要她赢,未免实在是强人所难。
可她必须赢。
虞绒绒沉默了许久。
这是她下
的第二十二局棋,却是她解开再布下的第三千五百二十八次落子与符意。
符意连山,连这河这湖这海,纵横交错,气势汹涌。
她已经解无可解。
但她却并非退无可退。
她慢慢再拿起一枚黑子,神识入道脉,在附着在自己道脉上的剑气周遭很是刻意地刮了刮。
熟悉的痛意席卷了她的全身,虞绒绒的眼眸却更亮了几分。
这个世界为难她,这个糟老头子为难她,总有那么多人不按规则做事。
所以她悄然弯了弯自己的手指。
有暗淡却依然微蓝的光在她的指尖一闪而过。
“大师兄。”她在心底轻声道:“你在听吗?”
没有回应。
但虞绒绒还在继续说:“我有一阵,要以剑破,所以想要借剑一用。”
缠绕在道脉上的剑气起初是沉寂的。
但随着虞绒绒的抬手,倏而有近乎翻搅的爆裂剑意从她的指尖流淌了出来!
道脉上附着的那些剑气微微震颤,仿佛在与什么遥相呼应。
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