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逞什么强,非要硬着头皮和他开玩笑,还问他是不是要把自己丢在这儿。
于是后来,梁絮白驱赶了停驻在芦苇丛中的萤火虫,让他有幸遇见了倒映在人间的星河。
迢迢千万里,浩瀚无边际。
仿若万家灯火初升时,照彻了一方天地。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舞剧的内容已进行到第四幕,演员们传递的情绪被郁楚尽数吸收,让他在欣赏美学的同时,也回想起了月夜之下的“蒹葭苍苍”。
《蒹葭》每场时长约14o分钟,上半场结束后,演员们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
郁楚倚靠在座位上,闭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梁絮白对文学不感冒,无法与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共情,上半场看得他昏昏欲睡,好几次都差点闭上眼打鼾了。
见郁楚闭着眼,他小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枯燥?哎,给我看困了,真不明白这剧为啥这么火,还被网上那群人炒什么,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
啧,能让他梁絮白不早朝的只有郁楚。
郁楚懒得搭理他,便一直闭着眼。
梁絮白顾忌着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很克制地没有去捏他的脸,于是转过身,开始和梁宥臣摆龙门阵。
很快,《蒹葭》下半场继续上演。
下半场戏与上半场的轻快节奏截然相反,此时连音乐也换成了哀伤的基调,男女主之间求而不得的情感在下半场爆,将整部剧推向了高潮。
无论是舞剧还是电视剧,都是通过演员的行为和神态来传递情绪价值。
百戏皆有相通之处,却也各有所长。
郁楚觉得,今晚这场舞剧没有白看。
不知不觉间,离演出结束仅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了,演员们的状态似乎因长时间不间断的表演而呈现出轻微的疲软感,但是影响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文辞与女主自始至终从未有过半点肢体接触,两人将《蒹葭》的求而不得演绎得淋漓尽致,令人惋惜。
然而就在此时,文辞一个掀身未能完成,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观众们并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否是剧里必须的,便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梁宥臣的神色变化了一瞬。
梁絮白凑过来问道:“你干嘛皱眉?”
梁宥臣说:“我记得以前的演出里没有这一幕。”
文辞的失误让女主演愣了两秒,但好在她职业素养过硬,当即配合文辞将这个失误掩饰过去了。
演出结束,演员们依次向观众鞠躬谢幕,掌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为今天的舞剧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郁楚也随大流掏出手机将演员们谢幕的场景录制下来,然后送给郁湘。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楚总觉得文老师谢幕时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仿佛是受了伤,在硬撑着。
散场时,梁絮白问郁楚:“要不要去后台见见文老师?”
郁楚点头:“嗯。”
梁宥臣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俩前往后台,此时演员们正在卸妆,为接下来的周边签名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