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吐口气,为情势所迫,勉强点头答应:“好,那你如果不舒服千万别逞强。”
甘擎乖巧点头。何仲握了握她的手臂,先行跑开。
又转过几个弯,她竟然赶上了一批有三四个人的小队伍,便默默跟在后面。
“坚持挺远的,我以为就你那体力肯定早歇菜了。”
这带着微微喘息的沙哑声,她再熟悉不过,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甘擎没想到刚才信誓旦旦的墨兆锡实际竟和她是一个水准,扭过头,没搭理他,自己跑自己的。
“不否认等于默认!”对方探过头来,不依不饶。
感受到蒸发着热气的手臂,若有似无地试图触碰过来,甘擎攥拳,突然用手肘向他胸口出击:“你可不可以不说话,也不怕岔气。哎呀!”
报应来了!
甘信那个死家伙的诅咒居然这么快地就应验!她抬起手臂杵墨兆锡的同时——岔气了!
仿佛肠子扭在一起打了个蝴蝶结,兹兹的疼。
她的脚步一点点减缓,逐渐蹲下来,皱眉忍受一阵阵钝痛过去,本来汗湿红润的脸上现在是瘆人的白色。
“甘擎。”墨兆锡自然也随她一起停下,想要拉她起来,“岔气了先别蹲着!”
甘擎赖在地上:“别动,疼啊。”
“你再这么蹲着,肚子会更疼,乖,听话,你站起来和我一起调整呼吸,很快就好。”墨兆锡再怎么拽,甘擎还是蹲着不起,简直比在她懒床的时候还难搞,最后,他只能使出杀手锏,语气深沉且暧昧地在她耳边吹气,“好,你再不起来,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摸你!”
“你疯了?!”甘擎握着拳头,咬牙怒视,眼珠快爆出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墨兆锡的手已从规矩地单纯地拽她手臂,改为扶住她的腰,缓缓起身往上带,稍一上移就轻触到她胸前的隆起。
“你,你……”甘擎这工夫也忘了疼,连忙去拨他的爪子,“墨兆锡!你是不是有病啊?”
墨兆锡呲牙一笑:“你有药?”
甘擎气急败坏,只能一边瞪他,心里各种问候他全家,一边顺他的力道忍着小腹的绞痛站起来。
“用力压住这里。”墨兆锡将她放稳,握着她的手搁在她的小腹上,忽然瞳色沉静幽深,仿佛里面散发出另外一种甘擎从未领教过的成熟而让人深信的魔力,凝视她的眼睛:“集中注意力,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别着急,放松,要静、要缓,呼——吸——呼——吸——”
甘擎从来都是个好学生,何况当她认为墨兆锡是个循循善诱还不错的老师时。
几次调整,她的小腹果真不再疼。
“欸?好神奇!”她揉揉肚子,惊喜地甜笑出来,虽然她真不是故意笑得那么灿烂给墨兆锡看的。
墨兆锡被那太少见的单纯而轻松笑容晃了一下,愣了愣,苦笑说:“这是长跑最基本的呼吸调整法。学会了吧,以后也许还用得上。”
疼痛感消失,精神似乎也振作,甘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墨兆锡刚才的一系列对话和举动都是在大白天大太阳底下发生的,惊愕五秒钟,然后躲开对面那双分明在问“你还不快谢谢我?”的眼睛,默默把墨兆锡还握着她胳膊的双手推开。
原地跺了几下脚,她昂头挺胸,做个深呼吸,目视前方,双脚轻盈踏出,是的,她从现在开始还是那个为了工作才这般狼狈地跑一万米的甘擎……忘掉五秒钟之前傻里傻气的自己吧。
墨兆锡看着她跑开时挺直的背影,嘴角上翘,继而无奈地挠挠头:他竟然在帮了她之后还彻底被无视掉了?!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当……
他在原地又感伤又愣神,忽然听前面有个女声飘过:“没耐力的那个,看来你是不打算坚持到终点了。”
墨兆锡浑身的毛都要气立起来,一口气追上甘擎,她却一脸无谓坦然,好像刚才那恼人生气的话根本与她无关。
她到底凭什么一再质疑他的耐力?!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天的,星期五,等明天的。
墨兆锡几番欲和甘擎一起并排,都被她用眼神扼杀回去,为了防止再发生诅咒他岔气最后自己岔气的窘事情发生,甘擎索性像会跑步的机器人只管朝着目标倒弄双腿,闭紧嘴巴,而墨兆锡此时又在后面说:“注意调整呼吸,那位岔气的选手。”
“还是提高你自己吧。没耐力先生。”
甘擎总是能不冷不热地先把他的怒火先烧起来,然后再冷冻冰封,让他独自利用自身的空调机制降火降温。
墨兆锡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身体的,心里的,环顾一圈四周,他俩显然已被前面那个梯队落下很远,正好没什么参赛者,他凑过脸去,恶意在她耳边吸口气,再吐到那敏感小巧的耳珠上。
“啊!”甘擎在火热的太阳底下打个结结实实的冷战,低叫一声,回头恶狠狠瞪他,剧烈喘息着,像小野猫似的,扑上来拽着他的胳膊,狠狠踢了几脚墨兆锡的小腿,墨兆锡哪能跟她一般见识,也不还手,假装疼得他流泪闷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泄什么,大概是墨兆锡明知她在“墨滴”工作,却从来没透露过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或者……是他看见自己除了在黑夜以外的狼狈相。
摸了摸发红的耳根,甘擎放下脚,撇下他,朝着前方越跑越快,大口呼吸着灌进胸腔里的新鲜空气,觉得自己忽然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扇一扇胳膊,就要腾云驾雾地飞起来了!
原来欺负墨兆锡是比他给她高潮更让她开心爽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