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安站在湖波上,
只见白沙岸前不知何时已跪倒了满满一地的人,湖畔人头攒动,远远望去,幡幢招展,鼓乐齐鸣,撒下漫天花雨,清洁香露,天边紫气腾腾,瑞霭纷纭,竟在湖畔又绵延出一道道不绝的长波。
为首那人,身着法衣,头戴莲冠,神情肃穆,跪伏在地,正是司马尚无疑。
天现异象,众人知是有仙人下界,特来亲迎。
恰逢宗门大比,司马尚打头,各大门派长老随行,齐刷刷拜倒了一地。
往日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修士,此时在真正的仙家面前,竟也卑微如路边浮土,一个个额头触地,大气不敢出。
瞧见凌守夷与曲沧风踏浪而来,司马尚心里一紧,忙膝行上前叩拜,口称,“不知二位仙家下界,仆有失远迎,还望二位仙家恕罪。”
凌守夷脚步未停,看也未曾看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曲沧风却顿住脚步。
在湖底时,夏连翘犹豫再三,还是将司马元蘅尸身收殓,曲沧风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想法,问她把司马元蘅的尸首要了过去。
此时见了司马尚,竟叹了口气道,“宗主节哀。”
言罢,将袍袖一晃,放出司马元蘅尸身,交还于他。
司马尚刚开始还不解其意,待看到司马元蘅尸身,司马尚浑身一震。
他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收拢得太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心神收敛,未表露出任何悲痛之意。
只神情复杂地看了几眼,
吩咐身边弟子将司马元蘅尸身收起。
沉声叩拜道:“罪女冒犯了二位仙家,是她死有余辜,多谢二位仙家宽宏慈悲,还将她尸身送还。”
曲沧风饶有兴致地问:“你怎知晓是她冒犯了我们?”
“仆教女无方,养得她素日里一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个性,以至于今日亵渎神仙,获罪仙家,实乃她咎由自取。若非如此,二位仙家圣明,又怎会无缘无故取她性命?”司马尚凛然。
曲沧风一愣,摇头失笑,也不再与他多言,只拿起腰间酒囊,边走边饮,眨眼,身形便飘之百丈之外。
他二人身形已远,司马尚恭敬却不减,又郑重其事地朝凌守夷与曲沧风离去的方向拜了几拜,等二人不见踪迹之中,这才缓缓挪动双膝试图站起身。
孰料还没站稳,竟脚下一软,再难掩悲恸,仰面向后跌去,惊得左右连忙搀扶呼喊:“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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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下界,一剑便杀了司马尚爱女司马元蘅。纵使司马尚再有不甘,也不敢造次,还得尽心尽力吩咐左右,仔细安排,以免怠慢二位仙家。
凌守夷却没有领情,他选择住回昔日瑶光峰偏殿。
当初夏连翘与他情热爱浓,又在白济安面前过了明路,自然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日日黏在一起,起居自然也都在一处。
这一次,站在殿前,夏连翘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却还是迈不动腿。
主要是眼前这个凌守夷……实
在对她而言实在有点陌生。
凌守夷的真身,的确有着摄魂夺魄的美貌。白衣胜雪,发长数尺,举手投足间法像流转,更有些如笼轻烟,杳霭流玉,似真似幻之美。
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将眼前的凌守夷与她印象的中那个联系到一起。
凌守夷似乎觉察到她的迟疑,沉声发问:“为何不入内?”
她莫名打了个寒噤。
殿内的气氛骤然冷落下来。
凌守夷也随之一静。
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
她在畏惧着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