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小道的边上,放眼望去,原先那像人那么高的,挂着灯的木杆,全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坟堆,遍布视野之中,蔓延到看不见的黑暗里。
地上也不再是小腿高的草,俱变成了惨白色的纸钱,也不知是撒了多少,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啊啊啊啊!”宋小河再也忍不了,大叫出声,一边叫一边闷头往前跑。
沉重的头冠给她带来不少负担,她抬手想摘下来,却不知这东西如何戴在头上,一扯头皮就跟着发疼,完全取不下来。
若是碰上个正经妖怪,要吸她灵力,吃她的魂魄,那宋小河还能掏出木剑与之过上两招。
但遇到的这狐狸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尽整这些阴
森诡异的东西吓唬人。
宋小河哪经吓,马上就不行了,吓了个半死,拔腿就跑起来。
夜光珠被她捧在手中,勉强照亮着前面的视线,让她不至于被黑暗吞噬。
但当她目光瞥见面前站着一个人时,再停下脚步已经是来不及,重重地撞了上去。
那人的身板也不知是有多硬朗,被她这么跑着撞了一下也丝毫未动,反倒是将宋小河给弹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夜光珠脱了手,滚落在那人的脚边,照出一双银丝云纹锦靴。
宋小河扶着沉重的头冠抬头望去,就见面前的人往前走了两步,身形现在微弱的光下,眉眼有些朦胧,但却能看清楚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他臭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宋小河,你这个骗子!”
“沈策!”宋小河双眸一亮,满脸的惊喜,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去拽他的衣袖,“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得刚好,这地方阴邪得很,我快被吓死了!”
沈溪山日夜不眠,追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来到了这里,找到宋小河。
要是能被气死,沈溪山半路上就挺尸了。
他从未动过这么大的气,更笑自己对宋小河如此掉以轻心,轻易地相信了她的鬼话!
他一把扣住宋小河的手腕,捏紧了,质问,“当初是不是你与我说好了,若是出发就叫上我?为何失言?”
他的怒气如此明显,宋小河却像是看不见,方才被吓得狠了,现在见到沈策后
她只一个劲儿地朝他靠近,汲取安心。
“你别生气嘛。”宋小河与他挨着肩膀,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是我师父将你给我的符拿走了,我也没能要回来,当日出发紧急,我去哪里找你啊?我总不能违背师命,将那符箓抢回来吧?”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总是神神秘秘,我在内门也压根就没找到你。”宋小河嘟囔着,“为了找你的符箓,我还被师父骂了一顿呐,连着两日都没吃上一口好吃的……”
沈溪山生着气,眉眼一派冷漠,低着眼去看她。
她身上穿的戏服不伦不类,一脸的惊慌,又撇着嘴为自己争辩,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更像是受到惊吓之后为了缓解恐惧的行为。
说着说着就埋怨起他来,但还是尽力往他身边凑近。
更重要的是,她说的那些话,沈溪山竟然无法反驳。
宋小河当然在内门里找不到沈策,因为内门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他的错就在于,想当然地以为一张符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然而宋小河那边永远都是一堆状况。
此事,的确不怪她。
他看了一眼宋小河的手,而后从捏着她手腕的位置忽而往上移,一下将她的拢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宋小河惊讶地往后仰了一下,正要挣扎,却觉得他力道猛然收紧,掌心与她紧紧相贴,由不得她挣扎拒绝似的。
紧接着,相贴的掌心之中冒出了
一抹微弱的金光。
“你要做什么?”宋小河大惊,使劲扯了一下,手掌却是纹丝不动的,她有些急了,“喂,沈策!你是真的沈策吗?你别是那狐狸变的啊?你要是想害我就直接害吧,别吓我了呜……”
“别吵。”沈溪山皱着眉,垂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似乎极是认真地在进行什么仪式。
这般恶劣的态度,哪还能是什么妖怪变的,分明就是沈策本人。
“你对我做什么?”宋小河分辨他不是谁假冒的之后,老实了不少,有几分可怜兮兮。
然而那抹金光却像是将两人的手死死黏在了一起,不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共感咒。”沈溪山道:“听说过吗?”
宋小河没听说过,但她听这名字,再加之方才他生气的事,隐约也能这是什么用途。
大约就是两人用来联系的一种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