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抬头,却撞进了祁承星的眸子里。
恍若见着星辰大海,又像有旋涡深邃。
温玉雪的脸颊猝不及防地有些发烫,祁承星盯着她看了半晌,到底没说话转身离去。
奇怪的男人。
想到这就是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温玉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草率。
还好将她送到祁家门口这一路,祁承星都没再多说什么。
温玉雪逃也似的上了回府的马车,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可她知道,事情还没完。
——
果然第二日一早,温家的族老就给她传了消息,让她去祠堂叙话。
问了晴彩才知道,蒋姨娘和温芙蓉昨儿从祁府一回来,就带了许多礼去见了三位族老。
待温玉雪到了祠堂,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了。
温芙蓉更是穿了一身只有嫡女才能穿着的三爪凤团云纹的丝锦裙,正规规矩矩地跪在祠堂正中的蒲团上。
蒋姨娘见温玉雪进门,热络迎上前:“可就等你了!今儿是芙蓉入嫡宗的好日子,若没有你这长姐签字画押,事情是不成的!”
当着三位族老和温家一脉几十口人的面儿,她将朱笔送到了温玉雪的跟前儿:“祁家二郎日后是要进京封官的,芙蓉自得有嫡女的身份才好。你一向最疼芙蓉的,不会坏了她的姻缘哦?”
这是要逼迫自己了。
温玉雪的眼睛盯着那朱笔没接,反而回头看向三位族老:“您们乃是温家最长,威信最高之人。都已签字了?”
其中两位面面相觑,低头点头。
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温义良还算客气地对温玉雪抱拳:“你这做长姐的,自然要为妹妹的婚事考量。当初你父亲没完成的事情,自该由你来做,签字吧。”
蒋姨娘的脸上露出得意之笑。
温玉雪却微微挑眉,略过蒋姨娘,反而上前让人给她燃了一炷香。
她执香站在祠堂牌位前头叹息:“我以为,温家虽是商贾,却也是规矩清白家风。若我父亲在世,要将妹妹纳入我母亲名下为女,嫡女的身份自然是她的。可如今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你们却让我立温芙蓉为嫡,只是要逼我叫一个姨娘做母亲吗?诸位难道不知,蒋姨娘是何来历?”
对着牌位拜了三拜,温玉雪回头眼底淬冰:“父亲在世没有做的事情,我自然不能忤逆。我竟不知这温家祠堂,什么时候容许一个姨娘来做主了!”
“雪儿!”
蒋姨娘被下了面子,震惊又愤怒地看着温玉雪,“你怎么这样说话?你父母走后,我照拂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求你叫我一声母亲,我只想为了芙蓉做这小小的一件事,你也处处阻挠?”
“姨娘!”
温玉雪任凭香灰落在手中,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如今外头谁不说咱们温家就是商贾,能攀上祁家这出了两个举子的仕途人家是烧了高香。若再坏了规矩,日后才是祸患无穷!”
她转头盯着温义良:“叔公不是最讲规矩的吗?前年您孙子在外招惹了个戴罪之身的小娘子进门,若不是我守着规矩护着宗祠,只怕你们一脉都要被那女子连累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
温义良的身体一震,自然忘不了温玉雪不止助过他这一件事。
温玉雪又痛心疾首地看向了另一位族老:“四祖伯,你们这一门的生意一直都不妥,何尝不是因为不敬先祖的规矩的缘故呢?否则我帮你们再多,这没了规矩和信义,也是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