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尽头,如画的美人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踩着优雅的步子,闲适地往衙门的方向漫步着,仿佛刚刚她不是被一个亡命之徒劫持,而仅仅是去参加了一场手帕交举办的茶话会。
见她衣衫整齐,丝未乱,神色镇定,大家也是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刚松下,又提了起来。随着又一个人转出拐角处,大家才现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匪仍然跟在她身后。
穆云起下意识就要飞掠过去,脚下微动,意识到不对才停了下来。
他注意到温知意手里牵着一根麻绳,而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匪的脖子上。
她仿佛京里的那些贵妇人,闲时溜着自己豢养的小宠物悠闲地散着步,脸上还带着点笑容,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样子。
只不过她手里牵的不是小猫小狗,而是一只五大三粗的匪。
这位曾横行乡里的一代匪徒之,曾经也是位说来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如今却鼻青脸肿,神态可怜,时不时还出两声啜泣,其凄惨情状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然后,跟在他们身后,从转角处走入几人视线的,是一群百姓,正对匪的凄凉模样拍掌叫好。
几人目瞪口呆。
温知意的确心情不错,她之前被无趣的行程折磨的有些暴躁,恰好匪撞到她手上,成了她的沙包。
他弃了温知意那辆无比招摇的马车,准备去换一辆朴素些的车时,她把这个五大三粗的小可怜诱至无人处,给了他一套组合拳。
匪被手里的人质反过来暴打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眼看着他的眼神从茫然到愤怒,从拼命反抗到跪地求饶,温知意都没有对他产生丝毫怜惜。
等到她终于心情舒畅,才停了手,从附近的百姓家院子里拿了一捆麻绳。
那户人家不在,温知意想了想,反身捆住匪后,又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铜板。
匪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户人家门口留下了一些铜板作为买麻绳的费用,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羊毛出在羊身上,捆我的绳子钱出在我身上。
很好。
他被捆了脖子,被温知意牵着,前往知府衙门的方向。
匪当然不会放弃反抗,但几度尝试,都被这个毫无人性的女人用武力镇压了。
街上的百姓看到两人,吓了一跳,险些去报官。在温知意解释他就是那位横行乡里的匪后,百姓们纷纷眉开眼笑,为他这幅毫无尊严、凄凄惨惨的模样送上掌声。
温知意对大家挥手致意,一路带着他游街示众,有人听说了他的身份后,立刻飞奔回家取了臭鸡蛋、烂蔬菜等物,纷纷向他身上招呼。
温知意偶然一回头,都被他惊悚的形象吓了一跳。
府衙大门口站着的几人,眼睁睁地看着温知意回身对百姓们挥挥手“衙门到了,大家散了吧,知府大人定然会对此人做出惩处的。”
百姓们看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地散去。
不愧是郡主,走到哪儿都要搞个大场面。无愁麻木地想。
温知意把手里牵着的绳子塞给知府,后者手忙脚乱地接过,不知道她把这绳子塞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他试着牵着匪走了两步,感觉还挺好玩儿的,于是又走了两步,匪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吗”还是穆云起最先回神,几步走到温知意面前问道。
“没事。”温知意心情很好,对他笑得眉眼弯弯,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看自己毫无损的模样。
穆云起怔了怔,下意识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你的马车给你带回来了。”
“谢谢。”
“郡主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救那位卖唱女子”穆云起问道。
“谁说我是为了救她”温知意反问,“为了帮她,我冒险让自己被抓走我看起来有这么舍己为人吗”
知府大人闻言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甚至不知道穆将军为何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在他看来温知意就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小郡主,也许是运气好身边带了什么高手,救了她一命。
大概也正是因为她身边有高手暗中保护,所以之前才敢那么嚣张。
穆云起是个敏锐的人,不至于到这种时候还察觉不到温知意身上的矛盾之处。
他的思路暂时和知府不谋而合,也觉得大概是之前那位箭术出神入化的高手在她身边随行保护,所以她才会去挑衅匪。
但到底是真的脾气大到不能容忍匪的一点冒犯,还是为了换下那个可怜的姑娘
温知意不肯承认的话,就需要自己慢慢寻找真相了。
穆云起没有再去追问,他觉得遇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挑战,而他正为这个挑战感到兴奋不已。
她端庄外壳下偶尔透出的灵动,跋扈外表下透出的一丝善念,都让他忍不住想去追根究底。
人性永远是最值得探询的东西,剥去枯燥无趣的外壳,露出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内在,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谜题。,,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