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姑娘是有不愿吗?”
“哪有什么不愿?”少女摇摇头,“只是教我这些戏词的人讲过,这《泣辞》不可轻易唱出来,因为让了懂行且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是要坏事的。”
少年笑一笑:“今晚就出,直接去玉流。”
少女抬起头,脸上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夕阳架在了山上,留下的光有些暗,不过也可以看到宽大的五鸣楼台上建了一个木台子,台子下面摆了一二十个凳子。
按夕雨话来讲,这是她师傅教她的规矩,不管有多少人来听戏,必须摆上十一个,二十三个或六十五个凳子。
朱诺是想坐在后面的,可小女孩却想凑近了听,也只好坐在了第一排;余岚自是不拘谨,带着妹妹坐在了第二排。
玄衣坐在第三排,转头去寻找小男孩。
而小男孩像不准备来一样,迟迟不出现。
少年也不去怎么想,转回头安静了。
夕雨走上台,但身上仍是黑衣黑裙,她笑了笑:“戏楼里的戏服都给坏了,只能素身登台。”就有些谦意的鞠一躬。
众人不介意,少女也不娇情了,右手一转,一杆长枪抖现,正是先前在望析风里的那一杆枪。此时虽已亮相,但黑暮沉沉,也让人看不真切。
横枪过日,挑指明月,曲奏,戏来:
风华本是贵千金,因见仙缘弃王路,只是侯王千颜怒,意下寻龙潭,不有少时明睐。一去旷野失目,二去劣贼拦路,三去镇妖邪祝,四去路遇醉落魄,落魄醉酒遇仙目。无神目笑金土俗,一朝一夕仙神卒。叹秋风伴水,吟花雪送词,众里人才出杰,一枝桂花出墙,一剑风骨豪肠。愿与君共天月地明,饮朝露暮水,笑一人痴情似水柔。万甲压来,千居惶惶。楚生一曲魂断,悲鸣黄沙弥漫。一气封胭之,长虹贯日名,萧萧风雨中,剑光漾漾画神通。百具尸,千架骨,万里花木不生土。一剑手到,无利其锋,一剑心来,其利无锋,满城风雪藏寒路,剑音缭缭鬼神哭。惜开门,天下仙,折剑灭魂恸笑天。哀一世豪杰成贱骨,伤贵楼素花不成泣。只哭仙路多遥远,未与君行途,不消世事,玉露满漾。
此句完,稍一顿,少女调转枪头,朗声。
伤了神,哭了魂,忘了名,残阳也作无力,难以胜秋风。不言不语不笑灵,不声不响不为人。昔晖日作皎月,伴群星星戏唱。本知此去路远无还人,又何心傲追玉衡。人前苦,人前哭,人已记,人却寂。却日暗夜无星,月胜明兮。苦尽过,过尽了,甘不来,来不了。剑已断,花已谢,人间路,皆苦河,一声不值得。千年花作万年甲,长生梦里剑生花,取剑折枝下,送与花下仙。仙人闲语不言谈,风花但过已长眠。红白过隙惊雀醒,愚生憨笑弄清影。抬头细问老愚生,苍生之下何为花果。仰望庭中桃树,遥指院外小路,一声灵眸乍过,动动微波,慢慢随雨从天过。愚生仰天笑一笑,长路漫,莫想念,只记君名好相见。红白伴雀惊鸿起,出水入世不明理。千年轮回世世多,牢记一词苦莫忘,一声红颛,一声白伶。
凡人登仙便动天,烂柯楚人尽哭言,又作名为了《泣辞》。
曲终已是星明夜,台下无人再话言。夜风徐来,众人也是不为动,而少年细耳听,有一道马蹄声了。
远处屋子上,一个背着竹篓的小男孩坐在屋顶,张着手掌,掌心向了远处的五鸣楼台,烨烨着光。
即使是一旁的四叶灯笼,画像上因色彩鲜明,也在黑夜里亮着。
“怎么样?”小男孩咧嘴一笑,开口道:“我还让你们来听一听曲子,想要怎么报答我了吗?”
手心里闪着光,却无人回应他。
小男孩靠在竹篓上,眯着眼睛望向五鸣楼台:“词确实好嘛。”
稍稍转过头,青年男子走过来挨着他坐下,也望着对面。
小男孩冷笑:“还敢靠近我,不怕我打你吗?”
青年男子一脸平静:“祉楼主若是想打,只管打便是。”
小男孩无聊地转回头:“你那两个宝贝丫头我给护了好多次,你不给一点好处吗?”
青年男子依旧无表情:“等亓荒城建好了,你来当大相师吧。”
小男孩跺一跺脚,气呼呼地骂道:“谁稀罕,忘恩负义!”
两人静悄悄地说着话,而城里也没有什么人,显得格外安静。
接下来也真和少年说的一样,便即刻启程。
朱诺对他说道:“我与青儿一同走,就不分你们一路了。”
小女孩挥挥手,做着道别。
玄衣也没理由留她们,只能抱拳相送。
夕雨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小男孩,众人便一齐向东城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到,就远远看到了两个人。
城门处那一地的尸体竟消失不见,而城门处一左一右各站了一个人,像侍女模样,恭恭敬敬地站着,两人身后是两座马车,左边那一辆稍大一些。
玄衣一见了两人,觉得眼熟,指着她们半天想不出:“是……是谁着,咋有点记不得了?”
余洛笑一笑:“公子,她们就是爹的雅院中的侍女。”
“哦对对。”玄衣突然就想起,问两人,“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