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洛桑心中的局促加深了几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此刻戚朝已坐回床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嗯,总算退烧了。”他望着她,“现在有些力气了吗?”
洛桑还沉浸在内心的恐慌之中,没听见他的声音。
“嗯?”戚朝见她呆,又问了一遍。
“什么?”
“你的身上肯定出了许多汗,若是有些力气了,便起来擦擦,换身衣服再睡。”
洛桑蓦地涨红了脸,“嗯。”
她见戚朝走到屏风后坐下,感到不可思议,“你……不回去吗?”
“等你换完衣服,我给你上完最后一次药就走。”
“啊?”洛桑尴尬道,“伤都在脸上,我对着镜子自己来就行了。”
她看见屏风后的人笔直地坐着,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她就也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屏风后的身影看出了她的窘迫,“你自换你的衣服,我不看。”
过了一会儿,洛桑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听见声音,戚朝倒了杯茶喝起来。
“……好了。”
他从屏风后出来时,她已又钻回了被窝。
他拿起药勺挑起一勺药往她脸上抹,药勺坚硬,到洛桑脸上时,她没忍住,“嘶”地叫出声来,吓得他不敢再轻易下手。
“很疼吗?”
“这个……太硬了……”
他笑了笑,放下药勺,直接用手去抹她的脸,“现在呢?”
洛桑轻摇着头,“不……不疼了。”脸上却是更红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烫,那一刻,她好想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奈何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戚朝察觉出她的心思,想找个话题让她放松些,“没想到,你平常那么大大咧咧的,胆子那么小。虽听说过人是会被吓死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只是害怕,况且又没有死……”果然洛桑有些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现在这样,同死的区别大吗?”戚朝嘲讽道。
“我……”洛桑无可反驳,她确实被吓到了,今日,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木如月的院子里,就算木如月不杀她,也一定会狠狠地惩罚她,“还好你来得及时。”她道。
戚朝的手停在了她的脸上,静静看着她红的脸还有那双恐慌的眼睛,须臾,又重新为她将药抹均匀。
“药抹好了,你爹爹的药确实很管用,想必明早你的脸就看不出受过伤了。”
洛桑一直看他低着头收拾着药瓶子,最终还是没忍住问:“戚朝,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见那人手上的动作止住,缓缓抬起头望向自己,眼眸还是那般亮,但那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感也依然存在——那深邃感是从今日才显现出来的。
初见戚朝,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木庞轻轻一推,他便倒在地上,连洗澡桶怎么刷都要她示范。而眼前这个戚朝,是可以从郡主手里及时救下自己的人,是有力气扛着自己一路回来的人——洛桑的性子是爽朗,可不代表她是个笨蛋。
听闻王妃娘娘不很和自己的女儿相见,每回木如月去见母亲,王妃也都是拒之门外,偏这么巧,她快被木如月折腾死的时候,王妃就要见女儿了?况且娘娘身边有阿苗嬷嬷,还有许多侍女,如何轮得上戚朝传话?若非戚朝去向娘娘求情,自己又怎能及时得到解救?平常戚朝表现出来的,是搬桶水都费劲得很,虽洛桑不重,可怎么着也过一桶水了吧?可他愣是一路将自己扛回来,不曾歇脚,大气也未喘一口。
“你真的有一个病重的父亲?你来王府的目的……”
“你真的想知道?”
他的嗓音里略含戏谑,身体开始微微移动,洛桑感到不妙,当她想挪动的时候,他已倾了过来,离她不到一尺。
“嗯?”他微微动了一下唇角。
洛桑惊得想要裹起被子,却现被子被他压住。
她被迫凝视着他的眼睛——她实在看不清楚他眼神里的含义。
洛桑扭过头去,“不……不想了。”
忽而又听他真诚地道,“只要你愿意,我便还是那个戚朝,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他定定道,“你愿意吗?”
此刻他的眼睛仍是盯着她,为了暂时避开,洛桑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放心,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说完他笑着直起身子,望了眼窗外,此刻微弱的晨光夹杂着几丝清凉的风透了进来。
他轻呼了一口气,“该走了。”
说着又为她掖好被子,“再睡一觉吧,早上起来才有精气神。”
洛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任何一句话而引得他突然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便没再说话,闭上眼睛任由他为自己整理被角。终于在一阵关门声后,她睁开了眼,对着门口轻轻道了句“谢谢。”然后才安心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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