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摸到自己空荡荡的颈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懊恼道:“忘在教室了!我做泥塑的时候感觉戴着围巾不太方便,就给取了……我回去拿!”
“下次再拿吧,别又吹一遍冷风。”许嘉澍察觉不对,忽地抓住林间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林间面颊隐隐苍白,唇色也没什么血色,衣服袖口沾着打湿的水痕,露出的纤细手指透着异样的红,摸上去冷得像块寒冰。
“别碰,疼……!”林间飞快地将手收了回来。
许嘉澍辨认出冻伤,神色变得严肃:“怎么冻这么厉害?”
林间视线闪躲,小声道:“陶艺选修课的教授很好说话,只要将作品交上去,后面的几节练习课就可以不用去教室,我想着早一点拉胚塑形做完,后面就可以把时间留给印象新生的比赛上。”
陶艺课的教室没有空调,有扇窗户坏了,合不拢,像个透风的冰窟。
练习时需要用手扶着黏湿的陶土成型,林间的手指被冻得僵直木然,几乎快没知觉,作品完成时去洗手,因着手腕僵硬,还不慎将袖口给打湿了。
许嘉澍又气又心痛,说不出重话,问:“暖手宝呢,怎么不用上?”
“暖手宝太烫了,手碰到会更疼。”林间缓慢地揉着自己的发胀刺痛的手,反过来安慰他,“车里暖和,很快就会没事的。商酌言他们肯定都等很久了,我们快过去吧。”
许嘉澍没再说话,将车内的空调温度又上调几度,点开车内导航,转向目的地开去。
路虎很快开至私房菜馆,是一家偏市中心的园林私宅,有侍应生早早在门口等候,引导他们穿过竹影潇潇的长廊,走进古香古色的包厢。
商酌言正站在外面打电话,见着来人,笑骂:“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们要放鸽子,正准备催你们呢。”又推开门,热情吆喝:“许嘉澍他们来了!”
里面基本坐齐了,一边朝许嘉澍笑嘻嘻地打招呼,一边向他身边的林间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间迎着一众目光有些无所适从,腼腆地笑了下:“你们好。”
许嘉澍握着林间的手腕径直落座,扫视了圈:“我姐还没来?”
“堵在路上呢,让我们先点菜吃上,不用等她。”
商酌言一招手,让侍应生拿来点单用的平板,开始问着各人意向点菜。
包厢里面热气开得足,林间苍白的面颊又恢复了一点血色,许嘉澍低声问:“手还疼吗?”
林间摇头:“没那么疼了,在车里就在慢慢缓过来。”
只是他的手指还是微微红胀的状态,许嘉澍低眸一扫,伸出手掌包裹住林间的两只手。
许嘉澍的手掌宽大有力,温度稍高,贴上来时传来舒适的熨烫感,揉捏的动作轻缓温柔,缓解着微凉指尖的僵硬。
许嘉澍低声问:“有好一点吗?”
林间耳尖微红,点了下头。
“许嘉澍,你和你家林间看一眼还需要再添什么菜——”商酌言转头过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挂不住了,“你们干嘛呢?”
林间一抬头,发觉一桌的人正用着奇异的目光炯炯地盯他们,神色一个比一个古怪。
林间蓦然醒悟到他们还在外面,磕磕巴巴地赶紧解释:“我手疼,嘉澍帮我捏一下。”又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嘉澍你点菜吧,我去洗个手。”
许嘉澍起身:“我陪你去。”
林间忙按住人:“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许嘉澍仍有些不放心,商酌言啧一声,嫌弃道:“放心,包了场,你的人丢不了。”
待林间急匆匆出了门,立刻有人出言嘲笑许嘉澍:“怪不得商酌言去了温泉村一趟,回来和我们感慨兄弟你变gay了,这谁见了不迷糊啊?”
“高中的时候拽成那个样,像谁都欠他个十万八万,后面倒是学会人模人样地端着了,也没见过对人这么贴心过。”
商酌言道:“可不是,昨晚许嘉澍给我说今天的饭局林间也要来,吓得我不行,不知道太子爷怎么突然转了性,要把自家宝贝带出来。”
本来这场饭局还有几个朋友在外地不打算过来,听说许嘉澍这次出席要带上林间,硬生生地改签航班、推改行程也要回来吃这一桌饭。
“平时藏得严实,今天终于舍得把小男朋友领出来见我们了?”
他们开玩笑惯了,以前聚会的时候时不时也调侃过几句“小男朋友”“金屋藏娇”之类的话,本等着许嘉澍同以前那般反驳,却听得许嘉澍轻嗯一声,点头道:“带他过来,让你们先认识一下人。”
商酌言傻眼:“什么?”
一圈朋友愣了下,旋即不可置信地炸开了锅:“你开玩笑呢?”
“没开玩笑。”许嘉澍笑了下,“不过还没在一起,只是先和你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