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招过后,佘砚因体力不支,内力被消耗殆尽而落于下风。
空中也下起了倾盆大雨,五人站在地面,皆拉开了距离,天色已晚,狂风骤起,将五人凌乱不堪的衣发吹的翻飞起来。
佘砚全身上下,遍体鳞伤。
他那张苍老,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显疲态。
佘砚大口喘着粗气,一日没进食的他此刻饥寒交迫,又饿又累。
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渍和污泥,也将他染血的盔甲清洗的干干净净。
佘砚笔直如剑的腰身因身中数刀再加上此时的疲惫而有些微微佝偻,他用手中长剑插入地面三分,才将身形稳住。
嘴角流出的是抑制不住的鲜血,正源源不断的往他脖颈流去。
佘砚艰难的抬起那双满是不屈的眼,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带的三万兵早已被白清兰所带的援军蚕食殆尽,一个不留了。
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佘砚知道,今日他要为国尽忠,必死无疑。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一死又有何惧?
佘砚心无恐惧,面色从容,但那双猩红的眼中却透着浓浓的杀意。
一旁的楚熙手中聚集内力,他眸光一冷,移形换影间,已到佘砚身后,待佘砚转身时,只见一把长剑抵在他脖颈处。
在佘砚还未曾反应过来时,他只觉后脑一痛,而后双眼一闭,倒在雨和血混为一体的泥浆里,不醒人事。
轰隆隆!!!
狂风骤雨,雷电交加。
秦州城内,一家空荡荡的客栈里,二楼的一间客房内,一盏明晃晃的烛火被风吹的时明时暗。
床榻边,洗了热水澡,穿着干净的亵衣亵裤的白清兰端坐着。她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白玉所做的小汤盅,盅里是补血止痛的汤药。
汤药味浓且还苦涩难喝,白清兰从小到大最不爱喝的就是汤药。
这盅汤药是陌风从战场上一回来就去厨房里特意为白清兰熬煮的。只因为陌风替白清兰记了他来月事的日子,算算日子,白清兰这个月的月事就在今日了。
白清兰垂眼,看着跪在地上,弯着腰,小心翼翼伺候自己泡脚的陌风。
陌风回来后,也沐浴更衣换了身衣裳。
他双膝跪地,将骨节分明的玉手沉入洗脚盆中,盆里放了花瓣的温水被玉手的沉入而荡起水花。
陌风用手捧起白清兰的玉脚,轻轻按揉。
白清兰用汤勺搅拌盅里的汤药,直言不讳道:“我不想喝!”
陌风一边给白清兰按脚一边温柔笑道:“主子,这个汤苦是苦了点,但可以治宫寒。您喝一点,就不会腹痛如绞了。”
白清兰看着汤盅里这黑漆漆的汤药,闻着味她就恶心作呕。
白清兰抿了抿唇,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这汤药太烫了,过会喝。”
陌风嘴角一弯,笑意渐浓,“主子,是属下不好,忘记买饴糖甜点了。不过,过会属下去厨房做些您爱吃的糕点,然后再喂您喝药,好吗?”
白清兰看着外边那黑不溜秋的天,也不愿再折腾他,只神情慵懒的道了句,“我不想吃糕点,我想吃你。”
陌风被白清兰一撩,面色不禁红了几分。
他咬了咬下唇,心中正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时,白清兰却话锋一转,眸中闪过一丝伤感,“陌风,楚熙跟我说,月辰死在了鄞州城里,尸骨无存。”
陌风闻言,面色一僵,心中一颤,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从心间隐隐传来,随后贯穿四肢百骸。
陌风强制压下心里那钻心的痛,他将头压的很低,才闭眼悄悄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待再睁眼时,眼中的悲伤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然。
好似他已经将生死看淡了一般。
陌风狠狠的咬了咬下唇,才强颜欢笑道:“主子节哀,月辰虽死,但为主尽忠也算死得其所。还请主子别太伤怀了。”
陌风只是假意安慰了一下,因为他明白,训影室里所有的人都是白清兰手中的一把刀,刀无心无情,可握刀的人却有心有情,只是这份情从来都不会眷顾在他们这些蝼蚁身上。月辰死了,白清兰不会伤心。或许自己死了,白清兰也不会伤心吧。
白清兰抬了抬脚,陌风起身蹲着,他拿着干帕子给白清兰仔细小心的擦脚,待擦拭完后,陌风才站起身,他刚要将洗脚盆端起拿出门外时,靠在榻上的白清兰却出声试探道:“陌风,月辰的死,你恨我无情,没有给他解药,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