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到了赵姨娘处,钱娟殷勤地笑着唤了一声爹娘大哥大嫂,后转了头对着赵姨娘笑道:“姨奶奶安好,怎么这么早来了。”
赵姨娘见是赵国栋家的,看她对自己的父母倒是孝顺,遂低眉一笑,说道:“大姐儿的及笄礼,大哥特邀了我加笄,故此不敢晚了。”
钱娟早就知道了赵国基一家子连带着赵父赵母赎了身出府去了,她起初也想着不如要赵国栋求求赵姨娘,自家也赎身出府,后一想若是出了府,自家的管库职位可是难寻,钱父威势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就算留在了府里,只怕也被人顶替了,不如留在府里的体面,家里也有银子实惠的多,遂不想了,只是究竟意难平。
此番见了赵姨娘,看她现在虽是地位日渐起来,态度倒是大胜从前,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起了赵姨娘,内能教得了贾环,制服得了贾政,外能置下好大一片产业。
这次过来,钱娟已听了一耳朵,赵国基一家子出府也是因着给赵姨娘管庄子和铺子,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是赵姨娘名下的产业,哪里想得到是贾环置下的,还以为是贾政拿了自己的体己给赵姨娘置下的,心里暗暗罕异赵姨娘的得宠,此番见了赵姨娘势必要表白表白自己,借此机会能够沾上几光。
想到此,钱娟遂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自听了嫂子说大姐儿要今日要行及笄礼,我也是日夜想着,只怕误了,我们当家的听了也是特特的嘱咐我,要我备好给大姐儿的礼呢。”
说着,遂从怀里拿出一个绸缎包袱,看着就精美许多,递给赵国基家的,层层打开,竟是一支银镀金的玫瑰钗子,上面缀了几星子红宝石,垂尾还嵌着几串红玛瑙做流苏。
老张家的靠近了看,更觉得自家找了一个称心如意的亲家,妯娌随随便便的就拿出金银饰做大姐儿的及笄礼。
赵国基家的拿了却是烫手,眼看着赵国基不敢收,赵国基知道钱娟拿了这礼过来也是交好的意思,不收恐打了她的脸,遂微微的点头示意赵国基家的收下,赵国基家的得了授意遂放心收下了。
赵姨娘见了微微一笑,她这次过来也是有给赵柳儿带了钗的,是一支上好的和田玉钗,如今钱娟既带了钗过来,她的就不拿出了,只等着散了悄悄塞于赵国基罢。
里屋的小燕儿见赵家的亲戚拿得阔气,不是金的银的,就是田地,遂艳羡了说道:“你家长辈果真疼爱你,看着和和睦睦的就是好呢。”
赵柳儿一笑,她知道此番大家来给她送礼不为别的,赵姨娘和贾环是看了她父亲的份上,赵国栋则是看了赵姨娘的份上,只不过这心思倒也按了下去,没有和小燕儿说什么。
见小燕儿还在羡慕的扒着炕沿看着,赵柳儿问道:“莫非你小姑姑最近又去找事了么?”
小燕儿瞬间红了眼:“何尝不是呢,你是知道的,她自己嫁了一个酸腐的秀才,几辈子考不上举人,却不愿外面做学馆先生,只说误了他的前程。这就罢了,他纵是如何,咱们做小辈的还能说什么,只看他自己造去罢,可是偏偏寻上我们,隔一段时间就要跑过来说是她相公要访友,要不就是笔墨没了,总之就是家里艰难的很,我们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还要偏帮着,拿着孝道压着我爹娘拿钱,纵使我们全家没一个吃闲饭的也攒不下钱来,别人还以为我们不吃不喝攒了多少,真真让我们有苦说不出。”
赵柳儿同情道:“天底下竟有如此丧良心的人,他既要面子,不如让张叔找了他去,就把你姑姑的行径告诉了他,看他今后怎么行事。”
小燕儿苦笑着摇头道:“你以为我爹爹没有去找过,只是他一听到风声就躲了起来,只推着让我小姑姑和他家那个老不死的娘招待,我小姑姑撒泼,那老不死的打滚,生生的把我爹给憋了回去,待过了两日,我小姑姑还要回家告诉了那两个老不死的,说是我爹爹害得她过不下去了,只要咬下一口方才罢休,那两个老不死的还要借机大闹一场,直说要告我爹娘忤逆不孝,非得逼得我爹认错方好,你说说,这日子过得真真是让人灰心,不知何时才能过完呢。”
赵柳儿感慨道:“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譬如我家呢,之前是个奴才身份,多亏了我姑妈的帮忙方才赎了身,现今我们只愁着我家哥哥罢,等着大嫂子娶进门来,只怕又要愁别的了。”
小燕儿笑道:“大哥哥是个好的,既孝顺又能干,将来必有多多的好人家攀附你家,你们还愁什么呢?”
赵柳儿知道她是在说好话,只是自家哥哥那腿也的确是个大问题,遂笑了笑没有话说。
停了一阵,小燕儿方想到了自家哥哥和赵柳儿是要定亲的,自悔食言,遂笑着悄悄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放心,给哥哥娶亲的银子我家早早的就备下了,她将来就是怎么闹,也闹不到你们身上,横竖不能一点脸皮不要,只想着从小辈身上咬下一口罢,当心溅了他们一脸血,再说我爹娘也是不让的。”
赵柳儿听了只是不好意思,在她的心里也想着纵使她的小姑姑再怎么不像话,也只在她哥哥那里闹,小辈这里总是不敢的。
正说的热闹,外面赵国基家的喊女儿,要她出来行及笄礼了,赵姨娘等着给她加笄呢。
一听此言,赵柳儿和小燕儿紧赶着出去了,见众人已在外面笑着等她们了,倒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连忙笑着跑了过去。
见正主已到,女宾们都按着分工站好,中间只留了赵姨娘,站在那里慈爱的看着赵柳儿过来,听着唱喏利利索索的把钱娟拿来的那支银镀金的玫瑰钗插在了大姐儿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