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像被凌遲,疼的韓曉眼睛一下就紅了,他哽咽道:「我也愛你啊,溫何夕,我Tm也愛你啊。」
他狠狠一口咬在溫何夕的頸側,牙齒顫抖,根本沒用上力氣,只留下淺淺的微微有些發紅的印記。
他全身微微顫抖著,額頭抵在溫何夕肩膀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都改,溫何夕,我改。」
「你就喜歡我一點點好不好。」他卑微的哀求道。
可是溫何夕沒有回應他。
他突然笑了,笑聲里透出濃濃的自嘲和悲涼,臉上還掛著淚,「韓曉,你活該,你自作自受。」
他有什麼資格央求溫何夕喜歡他。
他抹了抹眼淚,從溫何夕身上起來,默默離開了臥室。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準備早餐。
溫何夕似乎並不記得昨晚的事了,脖子上那個紅色的印記也消失了,他覺得慶幸,卻又感覺心裡空了一塊似的,難受得緊。
時至今日,他越發認識到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可溫何夕好像已經沒那麼恨他了,他不再動不動就打他折磨他,就像是小孩拿著一個玩具,過了一段時間玩膩了一樣。
他不知道他和溫何夕之間,除了恨還剩下什麼,也許什麼都不剩了。
現在,溫何夕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窗沿上,一隻腳踩上去,一隻腳自然垂落下來,背靠著敞開的窗戶,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放在他腳邊的屏幕已經四分五裂的手機不停地彈出消息,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可他就是不接也不看,卻又會去充電,不讓手機關機。
他的菸癮變得很大,有時大半夜他在客廳里都能聞到一股煙味從臥室里飄來,他猜溫何夕晚上又沒睡,起來抽菸了。
溫何夕和林遠之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不然溫何夕不會這樣,能讓溫何夕這樣的人只有兩個,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便是林遠之。
他好羨慕林遠之,因為如果是林遠之的話,就有資格也有勇氣上去奪過溫何夕手裡的煙,狠狠吻他。
而他永遠都做不到。
。
夜空無雲,月光無遮攔地灑下來,朦朧地勾勒出隱在黑暗裡的人,單薄的黑色長袖T恤包裹著削瘦的身形,一頭紅髮在夜裡微微發暗。
溫何夕指尖夾著煙,手臂懶散地垂到了窗外。
其實已經沒那麼疼了,但那一點滲進骨頭裡的疼痛還在折磨著他,讓他忍不住想抽菸,他總想起那天的對話,一想起來,腦子就會自動幻想那個時候無助又脆弱的林遠之。
林遠之滿身的刺,一靠近就會把人扎的全身是血,可那刺下面隱藏的是傷痕累累的身體。
他恨他的刺,也心疼他的疤。
這並不對立,就像愛和恨可以並存,他對林遠之向來如此矛盾,愛與恨糾纏著,早已分不開了。
風吹得他有點冷,肩膀不禁抖了一下。
忽的,一件外套扔了上來,正好蓋在了他身上,他用手理了理,寬大的風衣將他整個上身罩住。
風衣上還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暖暖的,身體瞬間沒了寒意,一直折磨著他的心臟深處的疼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從未存在過,下一秒他指尖的煙被人奪走了,修長骨感的手指插進指縫,緊緊扣住他的手。
他熟悉對方手指上的繭,摸過後腰時,令他戰慄,忍不住呻吟。
手背觸到兩瓣柔軟,林遠之站在窗下,吻了吻溫何夕的手背,指尖被煙味浸染,貼近時嗆人的味道鑽進了鼻腔。
他們誰都沒說話。
晚風靜靜地拂過,緊扣在一起的手傳遞著灼熱的溫度,也傳遞著不必言說的愛意,悄無聲息潤進人的骨子裡。有些人的愛被藏了起來,註定無人知曉,就像溫何夕的那三年等待,他從未提過我愛你,他只提錢。
可他留在林遠之身邊的每一分鐘都在無言地說著:溫何夕愛死了林遠之。
他對林遠之的每一分恨意里,都埋葬著曾經不語言說的愛。
「林遠之,我想吻你。」溫何夕忽然道「但我不想彎腰。」
他要林遠之來愛他,來吻他。
「等我。」緊扣的手鬆開,那隻手的主人消失在濃濃黑夜裡。
林遠之跑到小區保安室,甩下幾張鈔票,拿了保安大爺的兩把椅子就跑,「借用一下。」
回到窗下,將兩張椅子壘在一起,爬上去,腳下有些不穩,他扶住窗框,現在他比溫何夕高了,「你不用彎腰,我會來吻你。」
他作勢彎腰貼了上去,在溫何夕唇上蓋了個章,溫何夕的手輕輕捧住他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吻的熱烈,溫柔和粗暴糾纏,分不清彼此,林遠之吻到忘情,手鬆開窗框,伸向溫何夕的臉龐。
然而,腳下沒穩住,兩個疊起來的椅子倒了,他仰面摔了下去。
他狼狽地躺在地上,望著溫何夕笑得雙肩抖動,他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也笑夠了,他掙扎著爬起來,腿上的傷口好像裂開了,甚至能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腹部的傷口不知道有沒有裂開,但疼得厲害。
他靠著牆才站穩,受傷的腿不敢用力,全身的重量由另一條支撐著,他伸手勾住了溫何夕垂下來的手。
攥緊。
人沒了愛不會死,但……人有了愛,便多了一個活著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