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禧先头不敢直视玉娆,听了这话方才敢打量一番。他才扭头过去,恰巧玉娆也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时,二人的脸上皆浮上红晕。
允禧慌忙地别开脸,口里支支吾吾道:“这幅《秋浦蓉宾图》在皇兄那里看到过,求了几次皇兄都没肯给。三小姐画技精湛,与崔白之作一般无二,小王只当是皇兄赏赐。”
这话使得玉娆的脸上更觉火热,低声道:“王爷这般赞誉,臣女愧不敢当。”
允礼挑眉:“允禧自幼专心于笔墨丹青,他的画技本王亦自愧不如,如今遇上小姨,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姐姐!”玉娆羞极顿足,摇着玉婧的手道,“姐夫笑话我。”
玉婧微笑着轻抚她:“前儿你说要向王爷学作画,如今来了一位更好的先生,你可想向慎贝勒请教?”
允禧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玉娆,看着她倚在玉婧身边亦喜亦嗔,他的唇角也噙了一丝笑意。听了玉婧的话,他的心底竟期冀起来,若是……若是能有机会于玉娆交流画技,他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倾授于她。
正当二人皆陷入沉思之时,允礼忽地开口唤玉婧:“青青,该喝安胎药了。”
心里虽明白他是为了让玉娆和允禧独处,玉婧还是恶狠狠地瞪了允礼一眼。用什么说辞不好,偏偏说安胎药,叫她一听就想起满口苦涩的滋味,也难怪当日甄嬛不愿喝了。
被她这么一瞪,允礼暗暗地咬了自己的舌头,挤出一脸谄笑道:“为夫亲自服侍你喝药。”
玉婧不理睬他,只将柔荑放于允礼的大掌之上,由他扶着往屋里去。
天色明澈如一潭净水,薰暖的和风微微吹过,漫天飞舞着轻盈洁白的柳絮,被风吹落的花瓣点点的飘落。
玉婧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走了一段路并未听到脚步声方才回头。看过去时,只见玉娆仍与允禧在凉亭之内,漫天的花瓣衬得她艳若桃李。
双重生115
允禧跟玉娆渐渐熟稔起来,先几日还小心翼翼,如今已然心有灵犀起来。玉娆唇边的笑意逐渐多了起来,听到“慎贝勒”三字连眉梢眼角都是笑,小女儿初萌的情谊,如何懂得掩饰呢?
玉婧坐在轩窗前,望着杏花叠影处一对少年少女并肩而立。少女的手中握了一支笔,似乎在画着无边春意。而少年则在旁与她说着什么。
“你瞧他们,原就是最好的一幅春意盎然图。”
允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一小盅血燕。
玉婧轻轻“哎”了一声,嗔道:“王爷何时进来的?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允礼和煦一笑,眉目如映日光:“见你看得认真,不忍打扰你。”
玉婧由着他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吃完燕窝,温然而笑:“慎贝勒跟娆儿这样情投意合,只待我择日进宫知会长姐,便可成就一段佳话。”
“哪里急于这一时?”允礼抚着玉婧还未显怀的小腹轻言,“额娘说头三月是最要紧的,你先只管在府里养着,待到坐稳了胎再进宫也不迟。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还是你当日说与我的。”
玉婧细想他说得是,便道:“横竖我总也说不过你,便依你所言。”
允礼轻轻点她的鼻子,笑:“这是哪里的话,你知道我一向都只听你的。”
玉婧哂笑:“堂堂果亲王竟是个惧内的,传出去只怕人笑掉大牙。”
允礼扬一扬眉毛:“额娘与皇兄都不在意,又有谁敢说嘴?”
玉婧咬唇笑起来:“兴许他们觉得我是河东狮呢。”
“胡说,本王的青青最是温柔小意。”
“这可是你说的。”玉婧欢喜非常,飞快地在允礼脸上印了一口。
允礼的眸光忽而变得幽深,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里。玉婧的脸紧贴着他的肩胛,只觉他的手臂越发用力,似要把她揉进骨髓里。
满园尽是繁盛的桃花杏花,外头树荫下那双鸳鸯并不懂何为春深似海,而屋里一对伉俪都是过来之人。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似一场暴疾的春雨,骤烈地扑上身来,空气里都是湿热的气息。
也不知依偎了多久,兴许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允礼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他的额头上尽是豆大汗珠,一粒一粒地落到二人交缠在一起的衣裳上。
“算下来还要七个月。”允礼艰难地开口压抑着,臂上的青筋将他的隐忍展露无遗,玉婧亦被勾得情迷意乱。
待到回过神来,玉婧恨恨地在允礼腰上捏了一把:“叫你又胡来。”
允礼带点邪邪的笑意,贴在玉婧耳边道:“你若不愿,大可推开我。”
玉婧脸色绯红,丢下一句“你这人怎地这般贫嘴”,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间去了。
这下可苦了允礼,他倒想随她而去,可……
无奈地叹息一声,他猛灌下一大口茶,希望能将火浇灭一点。
玉娆在王府度过了整个春日,直到最后一朵桃花落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玉婧的胎已坐稳了,与玉娆一同回甄家,迎接她们的是甄远道和云氏的嗔怪。
“可真是个冤家!这么久不知回家,你姐姐有孕在身还要天天照顾你。”云氏絮絮地数落完“不知礼数”的玉娆,旋即换了笑脸向玉婧道,“娆儿这些时日可是累着你了。”
玉婧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王爷不让我走动,若不是有玉娆陪在身边解闷,我在府里可是无趣得很。”
云氏瞪了玉娆一眼:“幸亏是在自己姐姐家里,若换了旁人,人家早厌了你。这样的贪玩,你姐姐还说要给你张罗着说亲,放眼望去哪有人家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