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我一個字也不會往外說!」小雙舉起三指指天,以作起誓。
若是從前,冷長清才不會理會她說什麼,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算是對自己有恩,於是道:「小雙姑娘,不是我不肯放你,面是陛下,沒他肯,我亦做不了這個主,」冷長清斟酌一下又言,「不如這樣,我修一封書信,派人送到你家裡去,同他們報個平安即是。」
原本也沒對此事報什麼希望,她這個腦袋現在還算不得是她自己的,誰知道哪天就被人殺了,若是能帶個口信送往家裡也是好事,總比乾等著讓叔叔嬸嬸急瘋了要強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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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漸停時,整日的大晴天,雖是陽光普照,但出門時站在雪地里,一張嘴臉前便是一大片的白霧。
外頭雪光映的華宵殿內明亮異常,偶能聽到宮人在外廊處掃雪之音。
殿中唯有秦葶一人,這陣子何呈奕似乎變的很忙,細算起來,已經幾日未曾見過,他只要一忙起來便將秦葶拋到了腦後,唯有閒時才會來找秦葶的茬兒。
宮裡御前的人做事亦有分寸,見著她雖空頂了個宮女的名頭,可連齊林都不敢給她安排旁的活計,也就更加不敢尋她的麻煩。
她的境況又如在行宮時那般,閒人一個。
今日破天荒,何呈奕吩咐秦葶午時來華宵殿裡替他整理書案,美名其曰她不識字,桌上的朝議之物不識得,能省去許多麻煩。
素日的相處中秦葶也覺出此人疑心甚重,可以說周圍的人除了冷長清之外再無能近他三尺之人,但沒想到竟連這層也會計較。
華宵殿是他的書房,平日處理政務或是面見朝臣皆在此處,既是秦葶親得聖命,書房中的其餘人亦見勢避下,去外殿候著。
桌案上除了書,便是摞的高高的奏摺,除了有些凌亂之外,還算乾淨,她小心擺放整齊,用細細的絨布擦拭桌案。
手底下連給何呈奕擦灰的絨布料子都要比她現在身上穿的這身要好。
日頭這個時辰正好將她的身影打在桌案上,光影中她瞧見隨著她身影一搖一晃的耳璫影。
自打先前何呈奕扯掉她的耳棍,過後又命人給她送來幾套飾,說是他在宮裡見不得那般寒酸的東西,若是再敢帶耳棍,就將她耳朵割掉。
待桌上收拾的差不多,她直起身來,抬手將鬢角處散落的碎發掖到耳後,指尖兒打到左耳的耳璫上,耳墜前後一擺,耳勾自耳洞中滑開,她只聽見有細物落地之音,抬手摸上自己耳朵,發現耳璫掉了一隻,一時卻不知落到了何處。
圍著桌案前後翻找一圈,就是不見它的影子,就連金椅上下都找了個遍,仍無所獲。
最後目光一及桌案底下的角落裡,它好死不死的躺在那裡。
倒沒想到能甩出那麼遠,秦葶理裙蹲下,鑽進寬大的桌案底,伸手將那耳璫拾起。
東西才拿到手,便聽著外殿有宮人?????請安之音,隨之錯落紛雜的腳步聲傳來,何呈奕大步入殿,身後身著幾位朝臣,正因政事吵的不可開交。
一行人紛亂而至,朝這邊行來,秦葶急著自桌案底鑽出去,哪知越急越亂,今日盤的靈蛇髻,髮髻正勾在桌底凹起的縫隙處,她這一動,扯的她頭皮生疼。
抬手摸著自己髮髻,亂發纏在一處,如何理都理不清,她急的直冒汗。外殿腳步聲和吵架聲越來越近,眼見著人都堵到了門口,若是此時出去,只怕是自己從桌案下鑽出來的現形要被抓住,以何呈奕的針別兒心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這般烏龍,只怕又要找她算帳。
入宮前他可是說過,這是皇宮,不比行宮。
急中生智,乾脆整個人又朝桌案里縮了縮,寬大的桌案容下她這小小的身軀,自遠處看,毫無破綻。
何呈奕身後的這幾個人,自下朝後就一直爭辯到現在,起初還能好言好語你來我往,眼現已經是各自冒火,只怕再互相嚷上幾句便要動起手來。
皆是朝中老臣,吵的又都是政事,各持起見,何呈奕素來不會因為此事而降罪於誰,且聽著他們吵,待吵夠了,他再出手。
一路行回華宵殿,一入內殿,見裡頭空無一人,桌案倒是理乾淨了,可沒見著秦葶的影兒,這人便又不知跑哪去了。
何呈奕眉一縮,暫時也無暇管她。
大步繞過桌案,行至金椅提袍端方坐下,雙腿叉開,雙手各自搭在腿上,望著眼前的兩位老臣爭的面紅耳赤,絲毫未覺自己鞋靴下踩著一片裙角。
桌下的人眼前一黑,眼前光線驟然暗下,入眼的是他衣袍上的花紋。
扯著自己髮髻的手一松,連呼吸都窒住,她朝身後挪了挪身子,脖頸隨之一動,髮髻鬆散,下來,披在背上,此情此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能盡力將身子往後縮,以免被何呈奕察覺。
眼下何呈奕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前,絲毫未留意腳下有一道光影慢慢移動。
直到齊林端著參茶入殿。
「給這幾位大人也上些茶。」何呈奕吩咐道。
文人吵架,不露半點髒字,卻能極盡諷刺之能事,兩位大人吵起來各自交底,誰也不肯相讓,何呈奕聽的想笑,看勁一般端起手邊茶盞輕抿一口。
垂眼的功夫,撇見自己腳下踩住的裙角,眉頭一緊,不動聲色的歪頭朝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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