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使诈,让您失去了……”墨白心痛,如被针刺,欧阳荀不屑一笑:“郑天胤被我断去一条胳膊,也未占到便宜。墨儿,若你还尊我一声师傅,便不必再纠缠此事。”
墨白闭上眼睛,内心烈火焚烧。
“郑天胤与我同出师门,他善使刀,一柄修罗刀几乎天下无敌,就连师傅我与他交手也没有胜算,你便全然不是他对手。”欧阳荀说出此言时,墨白顿时大惊失色,慌忙问道:“师傅,您刚说您的师兄叫修罗刀郑天胤……”
“对,修罗刀郑天胤,正是为师同门师兄。”欧阳荀重复道。
墨白有些恍惚,他在金鸡岭杀死的假道士,临死前提到有个师傅会来找他寻仇,想必便是这修罗刀郑天胤。如此一来,他们师徒二人竟然同时与郑天胤结下梁子。
欧阳荀听他如此一说,也不禁愕然,先是骂郑天胤自己不走正道,还收了个专事盗墓的徒儿,早日如此,当年便该了结他性命,又叹道:“没料到你我师徒二人……唉,如今就算你不去寻他,有朝一日他恐怕也会寻上门来,难道这便是天意?”
“如此甚好,等他找上门来,徒儿便为师傅您报仇。”墨白又话锋一转,求师傅跟他下山,也方便照顾他。欧阳荀说:“徒儿一片心意,为师心领了。师傅心已定,此生再不出此山。”
雁南飞与墨月在洞穴外面,虽听不见师徒说话,但此刻心情已是大好。
“你说阿哥与他师傅聊了如此之久,都聊何事呢?”墨月眼中带笑,“那老头还蛮有意思,明明就是想见阿哥,一开始却又摆谱不见,如今不还是见了吗?”
雁南飞叹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世上哪有师傅不心疼徒儿的。”
“那你有过师傅吗?”
“我爹便是我师傅,打小便教我练习雁家刀法。”
“你爹对你管教严吗?”
“自然是严加管教。”雁南飞想起父亲从小逼他练习雁家刀法的情景,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冬飞雪,都不曾歇息过一日,“当年觉得父亲太过严厉,一时顽劣,还生出叛逆之心。如今想来,父亲的一番苦心,全都是为了我今日之好,只不过年少不知,错过了多少大好的岁月啊。”
洞穴内,欧阳荀让墨白起身,盯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问他:“倘若郑天胤有朝一日来找你寻仇,你将如何应对?”
墨白沉吟道:“徒儿必定拿命相搏。”
欧阳荀笑道:“江湖虽是打打杀杀,可明知打不过,却仍要拿命相搏,最终还搭上卿卿性命,这便是师傅教导无方,即便是死了,也无人可怜,还会觉得你傻。”
墨白闻言,当即便觉得羞愧难当,随即求道:“徒儿愚钝,还请师傅指点。”
“师傅十来岁时便已闯荡江湖,打打杀杀一辈子,结下仇家无数。当年找我寻仇者,均是不自量力,不是死的死,便是伤的伤。如今,大多仇怨已随风而去,留下的恐怕也仅有郑天胤了。”欧阳荀剧烈咳嗽起来,嘴角竟然渗出了血丝。
“师傅,您怎么了?”墨白忙去扶着欧阳荀,欧阳荀声音沙哑,喘息道:“为师已到期颐之年,近日忽感精力大不如前,恐怕是大限将至了。”
墨白从来没想过师傅会死,总觉得师傅将永是这副模样,如今听闻此言,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再次跪拜师父,心痛难忍,忽已泪水涟涟。
欧阳荀却又大笑起来,让其起身,随后说道:“为师此生纵横江湖几十年,放荡不羁,飘浮不定,虽只收了你一个徒儿,却未尽到做师傅的责任。当年你下山之后,师傅也后悔未能将平生所学传授于你。不过,这些年师傅将平生所学汇聚一脉,以此山为名,自创武落剑法,如今你既已回,师傅便将此剑法传授于你,也总算可了最后一桩心愿。”
墨白正疑惑间,欧阳荀大手一挥,沉声说道:“这几日,师傅将传授你武落剑法,望你用心习之。将来若郑天胤找你,你便用此剑法应对。八剑之内,他必定会输。”
原来,欧阳荀独创的武落剑法,共只有八剑,分别对应花草虫兽,风雨雷电,每一剑便又融合前一剑,最终八剑合二为一,达到至高境界。
墨白又惊又喜,虽是可习得世上最厉害剑法,可师傅如此做法,便像是自绝退路。可他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当即再次俯在地,拜谢师傅授业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