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族老恼怒被廉长林拦在外面,碍于是过来给他说亲,又有外人在便不好跟一个小辈计较,现在听着这些话面色才回霁了些。
廉长林被围着声讨,孙氏看得心里头暗爽,见势头差不多了这才装模作样适时打断。
“唉,说来其实也怪我们,虽说以前分家闹得不愉快,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哪儿有什么抹不开面的,我们就该早点过来,这孩子也不会跟我们生分。”
“这不眼看他都十八了,总不能一直不娶妻吧,这才自作主张带了人来,是应该先提前说一声的……”
看着她做张做势的嘴脸,廉长林阴沉着眉眼,袖子底下的拳头攥得越发收紧。
“林小子,听老叔一句劝,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你看看你家的条件,再看你自己的情况,找人给你说亲就该领情记着,怎么能这样不待见。”
“就听你大伯娘的,有人肯嫁你就娶了,别以后跟讨不着人的老汉一样,哪天病在床上都没人知道。”
过来之前只说这趟会有些难办,窦氏给别人说媒,什么难啃的硬骨头没见过,却怎么都没想到会连门都进不了,还被当个猴子似的围观,孙氏又扣搜的要命只给那么点钱,她本来就窝着气,越想更是待不下去了。
村民一看她想走,开始还收着来想劝劝廉长林,现在更是仗着自己吃的盐多直接责备起来。
这是附近名声最响的媒婆,真得罪了她,以后没人给他们村适婚的小子说媒可怎么行!
“你们家最后说亲不成也别害了别人啊,村里要劳烦人的地方多的是,还不快给媒人赔个不是!”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闹这么僵干什么,你娘在家的时候就是教你这样待客的?”
不懂礼数不敬长辈,丢廉家的脸辱坏门风,给村里招闲话……
声音嘈杂一嘴一句往廉长林身上招呼,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外面张牙舞爪的嘴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又是这种感觉,所有人都在说,却没人在乎事实是什么,更不会有人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会一味的让他低头认错。
廉长林久不曾眨过的眼睛微微发酸,他视线缓缓移下,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疲于应付地垂在身侧。
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连最简单的反驳都做不到。
娘在的时候他帮不上忙,现在……他可能连他们家的房子都守不好。
廉长林站在家门口前,像块木头一样定定立在那里,被动接受外面对他的指指点点。
无论这些人如何给他泼脏水安罪名,把着门的脚步都没挪开过半分。
安静挺立,孱弱又无助。
蒋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想到上午出门前他蹲在后院菜地里的画面,再看前面乱糟糟围观的人影,蒋辽在山上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才过去半天就能给人欺负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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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篱笆外站了一圈人,大多和蒋辽没打过什么照面,给他让开道同时忍不住目光打量起他来。
院子里除了廉长林,还有两个白着头发胡须的老人,一个中年男人和妇女。
目光扫到站在孙氏旁边穿着一身显眼红衣的妇人,蒋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沉着脸走进去。
“廉大河!”
李二泉脚程落后半步,看清院子里的阵势怒冲冲扛着锄头过去。
离他近的人闻声回头,看到他这一身行头,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一阵风跟眼前冲了过去,拉都拉不住。
这个人不满地埋汰嘀咕起来:“人在里面说媒呢,这一身土的进去干什么,别传出去以为咱村的人都这模样,以后谁还敢过来给村里说媒——”
李二泉已经冲到院子里,一锄头杵到地上直冲廉大河。
他在地里忙了半天,衣服汗湿得深一团浅一块,脚上的泥巴没洗干净,身上也沾着大大小小的泥点。
窦氏连忙用手帕掩住口鼻退开。真不讲究!
“李二泉,我们廉家长辈管教小辈你插什么嘴!”
孙氏平时和李家就不对付,一见又是李二泉,怒声道,“还冲我们大呼小叫,去了半年学堂学的都喂狗了是吧!”
“你们要不要脸还敢过来,就不怕我廉二叔夜里找你们算账吗!”
以前廉母的麻烦事都少不了孙氏撺掇,廉长林成亲后才收敛了点,现在又藏不住贪心过来了。
孙氏:“我呸!他自己短命关我们什么事!”
刚才无论周围的人如何指责谩骂,廉长林都没有过激的情绪,此刻双眼发狠瞪着孙氏往前走出去,蒋辽放下背篓及时挡在他前面,神色不耐看向廉大河几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他们廉家平日私下里对廉母和廉长林的所作所为,对廉家本家的人都没有好感,现在对着廉大河孙氏两人更是直接没有好脸。
以前来找麻烦会忌惮廉母,现在见人走了觉得他们好欺负就更不掩饰了。
“狗改不了吃屎,准没好事!”李二泉在旁边嗤了一句。
“二泉小子这你就冤枉人了,廉大家是特意请人过来给侄子说媒的……”不等孙氏怒骂回去,外面就有村民几句帮着说开了。
李二泉看了眼满脸嫌弃还在往远处挪的媒婆:“来说媒,我看你们是不安好心。”
廉长林以后的亲事李二泉其实也有点发愁,但孙氏他们真会好心帮忙安排,他是绝对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