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哥,待会儿到我屋里来一下。”
夜色如水,夜风凉爽。春桃拿出装钱的小竹篓往桌上哗啦啦一倒,一堆金色的铜钱铺满了桌面,这就是他们今天挣来的钱。
“咱们来数一数。”春桃笑着说。
“一、二、三……十一、十二……”数钱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这一竹篓足有几百文钱,刨去成本还有一百多文的赚头,春桃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若日日如此,两个人一个月挣个四五两不是问题,可比种田种地来钱快。
“你把钱收好,凑够了一千文,咱们就去换成银子。都存在你这儿。”徐志说。这个男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在行动上一点也不含糊。
春桃点点头,冲他笑了笑。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文桂芬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又是罗友良的咳嗽声。
这是老两口怕两个小的在屋里做出啥事,在外面隐晦的提醒。春桃轻轻推了推徐志的肩膀:“你快出去吧。”
“我想多留一会儿。”徐志说。
春桃轻轻地瞪他:“留什么,我们还没有成亲呢。”
徐志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哎呀,你快出去吧。”春桃的脸有些发热,越解释越说不清楚,白皙的脸颊在灯下成了粉红色,像想半熟的水蜜桃。
徐志吞了吞口水,唇齿间仿佛尝到了桃子酸酸甜甜的滋味,他看了春桃好几眼,转身出去了。
一连续三日,徐志和春桃在镇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味道好量又足,客人们口口相传,回头客加新客,常常在摊位前排起长队。惹得附近卖吃食的眼红,不过眼红归眼红也没办法。就算有想找茬的,看见徐志那大身板也就歇了心思。
打不过呀。
一开始文桂芬是反对的心思,主要担心亏本,现在看他们生意红火也就没了埋怨,转而支持。每天帮着准备东西,比如切面条,洗下水,切萝卜,备柴禾,忙得不亦乐乎。
罗友良见状哼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了个饭摊子。”
文桂芬不理这倔老头子的酸言酸语,活到这把年纪她算开了眼了,原来做买卖这么挣钱,早知道她年轻时也做买卖去,家底一定比现在丰厚。
买卖一做就是大半多月。两人添了新想法,出摊时要用的东西越来越多,重量越来越重。他们清晨出发,傍晚归家,都是徐志在前拖车,春桃在后面帮忙推。虽是两人合作,但力气大部分是徐志在出,他的肩膀上、背上摩擦出了水泡,水泡破了之后结痂,结痂之后再破皮,反复几次成了一道褐红色的伤疤。
这样下去可不成,徐志不能成为拉车的老黄牛。
两人做买卖是为了更轻松的挣钱,而不是拿身子下苦力换钱。徐志和春桃便商量着买一头骡子或者驴来代替人力拉车。
有了骡子或者驴拉再重的东西也不怕。况且到那时春桃可以坐在车上,省得走路,徐志欣然同意。
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一为过节,二为买骡子,两人歇了三天。
这是两家定亲之后的第一个节日,准女婿自然要表现。而且这些日子吃住在人家里,不能白吃白喝,得有表示。
徐志买起礼物来毫不手软。这天他和春桃一块儿到镇上赶集,先上肉铺要了十斤肥肉,罗家的油罐子空了,这是拎回家熬猪油的。接着又上米粮铺要了两袋面粉,还去药铺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另外也没忘了给文桂芬带上一块碎花蓝布,眼看着入秋天凉了,刚好给文桂芬做一件褂子。
收到礼物的文桂芬笑得合不拢嘴,一直不太支持他们做买卖的罗友良在听说准备买骡子之后,也转变了态度。
为人父母怕的是儿女受穷受苦,见他们日子过得好,他渐渐的也安了心。不过罗友良虽然心里安心,嘴上可不饶人。幸好徐志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明白岳父这是为他们好,纯粹是一番好心。
“罗二叔,文大婶,这次中秋我想接春桃去徐家村过节,你们看成吗?”他们既然没有守古礼,干脆一破到底。
徐志想带春桃回家,和他爹、两个弟弟见上一面,顺便叫春桃看看家里的情况。
文桂芬听了拿眼神去瞅罗友良:“他爹,你怎么看?”
罗友良深吸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会儿松口道:“听春桃的意思,春桃,你要想去便去,爹娘不拦你。”
“那我就去看看。”春桃很早就想去徐家村看一遭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
“徐瘸子,你还有心思喂鸡呢?”
这日清晨,徐瘸子破例起了个大早,正拿着一篮子烂菜叶往鸡舍里倒。他昨天下午喝酒喝太多,从傍晚一直睡到了早上,睡得浑身酸痛,头晕眼花,这才起了个早。见院角放着一篮子徐家老三找来的青菜,又听见鸡舍里的鸡叫唤的凄惨,徐瘸子心血来潮才屈尊降贵的喂它们。
刚巧徐媒婆路过,见到了这一幕。
徐瘸子抓抓头发,哼哼地笑了一声;“随便喂喂。”
徐媒婆徐家院子里打量,见里面乱糟糟灰扑扑,实在不像个样。在确定徐志没回家以后,她拉长了音:“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呗,一个村的人有什么打紧。“”徐瘸子接话。
徐媒婆摸了摸头发,拿腔拿调的开了口:“快中秋了,徐志不回来过节吗?”
做买卖的这大半个月里徐志回来过两回,和徐瘸子提过几句,说他常住在罗家是为了做买卖,还给过两次钱。只要给钱,徐瘸子这边就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