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答应了,连说两声好。
……
“哎呦喂,大驴你走慢点,你爹我快累死啦。”
烈日下,一老一少还有两个半大孩子走在路上。今天的天气又闷又热,太阳大不说,还没一丝风,他们走的又是截无树无草的秃子路,火辣辣的日头直晒在身上,那叫一个热。
“大驴,大驴啊,你听见没有,待会咱找个茶棚歇歇脚吧。”说话的人正是徐志的爹,诨号徐瘸子大名徐贵生,不过诨号流传更广,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徐瘸子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徐志拎着包袱走在最前面,只当没听见。
“大驴……”徐瘸子继续叫唤,见大儿子不搭理自个,冲身边的老二咧嘴道:“嘿,你大哥不喜欢大驴这个乳名,喊他大驴他不应。”
徐家三个儿子,乳名依次叫大驴、大熊、大狗,都是徐瘸子给取的,说贱名好养活,说来也怪,徐家三个儿子缺衣少食,没奶奶亲娘照顾,饥一顿饱一顿的竟然都长的很高大壮实,徐瘸子认为这都是他乳名取的好,托了乳名的福。
“徐志!”徐瘸子又喊道。
这回徐志回头了,眯着眼抹了一把汗:“前面有茶棚,走快点。”
其实今天原本可以不晒毒日头,徐志在天蒙亮的时候就赶到了田庄,没想到前一晚他爹徐瘸子喝了个烂醉还在呼呼大睡,行礼也没收拾,一来二去就耽搁了时辰。
这个点茶棚没啥人,他们四个刚坐下,徐瘸子就冲店家说:“来半斤酒。”
徐志打断:“不要酒,来四碗茶,四碗面。”
徐瘸子啧啧两声:“喝点喝点嘛,昨晚我喝醉了,酒劲还没过,现在得喝一点酒润润心肺,这酒劲才消得下去。”
话说完了,徐志不搭茬,过了一会子才说:“随你,喝了自己付酒钱。”
徐瘸子不干了:“你有的是钱,凭啥要我付,老子喝酒儿子付钱天经地义,大熊,大狗,你们说是不是?”
这回彻底没人接话了,徐志的两个弟弟喝茶吃面,没搭理亲爹的牢骚。
徐志吃完面,看着凉棚外的毒日头,在琢磨自己的事。从罗家离开除了接他爹和弟弟,更重要的是提亲。
向罗友良家提亲。
徐志用余光看了他爹一眼,提亲这种事,交给他爹来办无异于自寻绝路,还是找个媒婆来操办这件事吧。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媒婆自己个找上门来了。来的正是徐媒婆,笑盈盈一张脸,站在院门口和徐瘸子打招呼,说些好久没见,在哪里发财,气色又变好了之类的恭维话。
徐瘸子把徐媒婆让进屋。
“你们家缺个女人呐,家里没个女人不行。”徐媒婆还是那套说辞。从徐志归乡,徐媒婆就盯上了徐志,倒不是真关心他的终身大事,而是想通过做媒赚上一笔,徐志从军营里回来,手里多少捏着几个钱,这一连好些天徐志都不在家,可把徐媒婆担心坏了,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见天往徐志家打量。
徐志家里还和上次一样,破破烂烂,漏瓦坏窗,而且家里人多了,全挤在一间屋里,还有些挤,徐媒婆直奔主题,说又给徐志瞧上了几个好姑娘。
“缺胳膊断腿的?”徐志问。
徐媒婆一讪:“没有没有,好着呢,上次是我胡说八道,你别记恨我呀。”
见徐志没吭声,徐媒婆继续说:“听说这两日你帮罗家村罗老二家做活儿呢?”
做媒婆的关系广,耳目灵通,徐志这些天的事徐媒婆大部分都知道,罗春桃长的水灵,徐志八成看上,但是他们私下看对眼,自己就没处捞钱了,徐媒婆可忍不得。
“有句话呢,我不知该不该说,但我想了一番,还是得说呀,我们是本家,瞒着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徐瘸子翘腿坐在一边,不明所以但又爱接话:“唔,你说你说。”
徐媒婆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那我说了,其实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以后保证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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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
◎许秀才“阴魂不散”◎
徐瘸子哦了声,他这个人话多好聊天,顺着徐媒婆的话茬接:“是吗?我就没听说过呐,你快讲讲。”
徐媒婆侧身坐着,右手搭在左手上,开始说。
“就是这家女子,这个罗春桃,之前有过婚约,男方姓许,是个秀才呢,后来两家退婚了,要只是退过婚嘛,也就罢了,听说姑娘还和那秀才过了夜,这可不行,伤风败俗呀!”
徐媒婆说的,正是去年夏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流言,就为这个,罗友良一年不许春桃在人前露脸,如今流言已渐渐平息,但若提起,还是有很多人记得。
徐志他爹听得津津有味,压根不知罗春桃是谁,还继续追问:“这真的假的?”
边上徐志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徐媒婆没看他,继续和徐瘸子说话:“甭管真假,这名声就不好听,我呀,给徐志物色了一个体面、清白又听话的好姑娘,就是人姑娘家穷,这彩礼钱得多要点,但是值呀,娶个好媳妇花点银子没什么,一辈子的事情嘛……”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徐志一掌拍在桌上,差点没把桌子给拍散架,徐瘸子吓了一跳,这张桌子可是家里仅剩不多的好家具了,大驴这败家子咋不悠着点儿。
“这话从哪传出来的?”徐志寒声问,眼睛像鹰隼似的紧盯徐媒婆。
徐媒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大夏天的竟有凉意爬过她的脊梁骨,人也矮了半截:“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