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怎么饿的。”陆南嘉托着下巴看她,“你倒是真饿了。”
“当然饿了,我干了大半天的活儿。”她把鸡骨头一丢,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半。
陆南嘉尝过那汤,是兑了许多开水寡淡无比的紫菜蛋汤,简直就和涮锅水没两样了。他是涵养好才忍着没吐出来,死活咽了下去。叶行楚曾形容过玄静夜吃饭,那就是活生生的风卷残云过,片甲不留存。与她干干净净的餐盘比起来,对面陆小少的就浪费多了,几乎就没动过。
“浪费啊,浪费。”她摇头叹道,可很快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袋,“不吃也不能浪费,打包打包。”
看着她将饭菜一股脑地倒进袋子里,陆小少彻底地反胃了,他皱眉问道,“打包这个干什么?你还没吃饱吗?”莫不是穷得要吃这剩饭当晚餐?那也太恶心了。
“不是啊。”她回答很快,“拿你去喂狗。”
“什么?”
“哦,说错了,我是说,拿你吃剩的去喂狗。”她竖起指头贴在嘴上,“你小声点儿,就在我们楼后面的花圃边上,有一窝狗崽子。”
陆南嘉不喜欢有毛皮的动物,那会让他的鼻子过敏。可是为了能拉近距离,他坚持要和她一起去喂狗。静夜有些不耐烦,可也不好直接驳他,只是说,“你去了也看不到啦。”
他以为她是在敷衍自己,死乞白赖地跟着她来到大楼背面,只看一小片空地,“狗呢?跑了吗?”
“怎么可能?”她翻了个白眼,“在墙那边。”
“墙那边?”这墙少说也有三四米高吧,陆小少问她,“门在哪里?”
她掏出塑料袋子,“这儿没门。”
“没门怎么过去?”陆小少惊愕了,但仍抱着一丝希望,“是把袋子扔过去是吗?”
静夜脱下外套往他身上一抛,把袋口扎紧用牙咬住,跟着退后几步再发力往前冲,脚尖一点蹭蹭蹭攀上了墙,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墙后。陆小少呆愣愣地看着光秃秃的墙,若不是上面有几个淡淡的脚尖印,他都不敢相信她已经跳过去了。
“静夜,玄静夜!”他叫她,“你在吗?”
墙那边隔了一会儿才懒懒地应了一声,“在的。”
侧耳细听墙的那边确实有传来小狗呜呜的讨食声,他背靠着墙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刚才那一幕所带来的震撼始终没消化掉,“玄静夜你是猴子吗?”他哪见过女孩子这样的,亏他刚才还好心地想说去借个梯子什么的。
她的声音很快便从墙的那边传过来,“不,我是红杏。”
“什么?”
“喜欢爬墙。”
“……”
这里背着阳光很是阴冷,又是巷子的结构,风刀子是呼呼地吹。陆小少打了个喷嚏,“静夜,你好了没有?”墙那头没动静,陆小少吸吸鼻涕往外面挪了几步,那里倒是可以是晒到点儿阳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墙的那头终于开始窸窸窣窣,跟着他耳边就是一阵冷风刮过。陆南嘉眯眼看着从墙上跳下来的玄静夜,“回来了。”
她拍拍手,将衣服从他怀里扯了出来,“一窝小王八蛋,咬着裤角不让我走。”听着难听,可其中的宠溺意味明显。
陆小少打了个喷嚏,又缩了缩脖子,“回去了?”
“当然,要上班了嘛。”
他赶紧跟上去,“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我上的早班。”她将手抄在袖子里,迎着阳光眯起眼来,“要是……哎,叶总,您回来了。”
叶行楚刚下车便见陆小少则是紧紧跟在玄静夜身后,像是煮粘的汤圆。他蹙起眉,心头有些许的不快,淡淡地应了一声后便转向陆南嘉。小少爱美,不喜欢穿厚羽绒装来保暖抗寒,偏偏喜欢的西服品牌又是走雅痞英伦风,很显身材,可也因此看起来格外单薄。此时他已经被冷风吹得和冰棍儿似地,只差没滴下两管鼻涕,“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一件。”
陆小少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将手提袋子交给她,“交给总经办的小刘。”又带着陆小少上电梯,“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事?”陆南嘉将盯在远处人身上的目光收回,说道,“谁找你了,我是来找她的。”
叶行楚冷笑一声,“怎么,吃苦头吃上瘾了?”
陆南嘉痞痞地笑,“是打出感情来了,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遇见这么性格的女人呢。”
叶行楚看也没看他,“我看你是好了伤痕忘了疼,还是死了这条心,沾上她你没好日子过。”
“嗳嗳,又不是谈婚论嫁的,有必要这么认真吗?”陆南嘉笑道,“就谈个朋友啊。”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谈朋友?我看你只想玩玩吧。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玩弄的对象。”
陆南嘉的脸上隐约带着些许嘲讽,“哥,你是喜欢她吧。”
“开什么玩笑。”
“不喜欢你干嘛一直挡着不让我接近啊,还不是因为你有私心。”陆小少吹了声口哨,“我早说过了,你要喜欢直接说一声嘛。别整得这么婆婆妈妈地,没意思。”
“那好,就当我喜欢,行了吧。”他有些不耐烦,“你离她远点儿。”
陆小少不依不饶了,“什么叫就当我喜欢了。哥,你可不能这样。我可是很难得才想追一姑娘呢。”
叶行楚反唇相讥,“这句话我年年都听几遍。”
“这次比珍珠还真。”陆小少赌咒发誓。
“就算这样,我看她烦你烦得很。”
陆南嘉坏笑道,“我就喜欢她烦我,看她躲的样子我就觉得高兴。”他年少得志,家里惯宠,就算是胡来也有人给遮着掩着,叶行楚便是其中之一。好在陆小少哪怕眼界横天,但做事还有分寸,到底是有老子压在上面,真正踩线的事倒没做过。但惹的大大小小麻烦却从来不断,特别是在感情问题上比较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