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加福得了这三块钱,喜形于色,忘记了自己是来看外孙的,连孩子都没瞧一眼,就屁颠屁颠走了。
江绿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她这一世的娘到底是看上这个人的什么,怎么就嫁给了他?
怀里的娃娃哭了,江绿转身进了屋,门后的周春禾趁机追了出去。
江加福正朝河对面走去,周春禾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了老丈人。
江加福吓一跳,下意识就把手伸进了口袋,紧紧拽着江绿刚刚给的三块钱。
周春禾往那放钱的地方瞟了一眼,江加福几乎断定姑爷是来把钱拿回去的了。
敌不动我不动,俩人僵持在这。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天边的火烧云像是杀红了眼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
江加福看了看满天的云霞,吞了吞口水。
终于,江加福憋不住了,开口道,“你想干啥?春禾。”
后面那个称呼叫得生硬,明显是为了套近乎临时加的,身后就是哗啦啦的河水,凭周春禾的体格,把他扔下去就跟玩似的,而凭他的家庭地位,多半不会有人找他。总结起来就是:这个世上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现实很残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
周春禾笑了笑,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有话直说,别再过来了。”江加福伸出一只手阻止道。
“我知道你是来找江绿要钱的。”周春禾缓缓说道。
“我,我是来看我外孙的,要钱不过是顺道的。”江加福声音越来越小,心虚了。
“你说你要不做后面那件事多好,非得给自己招黑。”
“什么事?”
“要钱那事。”周春禾指明。
江加福嘴唇蠕动,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扫女儿这兴,可是没烟抽的日子太难熬,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能委屈自己。
那就只能委屈一下女儿,他一向是这样的选择。
周春禾的拳头拽着,又上前了一步,江加福心里直呼完蛋,今天估计这顿揍免不了了。他死死地拽着口袋里的三块钱,打一顿也好,只要不拿回这钱。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女婿的拳头。
江加福睁开眼,周春禾就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嘴里叼着一根烟,点上了。
周春禾眯着眼睛,越过江加福看着身后欢腾的河水,吐出一个烟圈,开口道,“以后别向江绿要钱,实在缺钱,你找我,当然我不一定能给,但是万一呢,要是江绿心情好,我保不齐能给你仨瓜两枣,要是你给江绿添了堵,那就不是仨瓜俩枣了,三拳两腿也是可能的,更或者,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周春禾说得不轻不重,烟雾缭绕里,江加福早已吓破了胆,跌跌撞撞跑了……
时节已经是夏末秋初,午后的太阳虽然热辣,但是不会烧着人头皮发麻,白霎霎的阳光透过树枝,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暗点,大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江绿穿着枣红色外套,下身穿着黑色的土布九分裤,不像别的妇女那样穿着宽松,裁剪得当的衣服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乡亲们惊叹之余,都来问江绿这一身衣服是哪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