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温延棋顾不得再说,又怕被人看见,披上大氅,借着大雨,便跟着毓秀郡主安排好的人出去。
毓秀郡主患得患失一会子,扭头又看向乔嫂子、商琴,“嫂子去母亲那,就说我要鹿舌、鹿筋、獐子肉,跟商姑娘一起烤着吃。嫂子去说,也免得母亲又以为嫂子偷懒。将炭火安置在我院子后头的小亭子里,别叫其他姑娘过来,怪吵的。”
“是。”乔嫂子转身去了。
“你跟我来。”毓秀郡主有些尴尬地说道,一路上咬着嘴唇不言语,半天见雨又大了,才道:“想来你心里十分瞧不起我了。”
“……郡主多心了。”商琴回忆不起自己情窦初开时是不是也这么喜怒无常、患得患失,细细回想,自己就不曾情窦初开过。
“你别狡辩,我知道……”毓秀郡主瞪大眼睛。
商琴笑道:“你真多心了,又不关我什么事,我费那个心做什么。比起郡主,我更爱关心乔嫂子呢。”
毓秀郡主冷笑道:“那可不,今日来的人不多,却也算不得少。你不跟太太、奶奶、姑娘们说话,挤在乔家媳妇身边,可不更关心她?”
“这就是了,郡主何必处处与人针锋相对,未必所有人都将郡主的事放在心上。我今日来是要卖头面首饰的,除了钻营这个,旁的我一概不管。”商琴忽地想起自己放在碧阑那边的匣子,又记起商大姑的交代,问毓秀郡主:“郡主可要买些钗钿?我这里有卖。”
“呸,你以为看见那混账,我就会被你要挟,食言而肥!”有道是说嘴打嘴,毓秀郡主早年因在马上破了处子血,日日听靖王妃、奶娘念叨着她日后如何,便生出反心,赌咒发誓不嫁人。乃至于情窦初开后,将自己逼到这骑虎难下的局面中,若是太后、皇上指婚,她大可以说不得不嫁,不得不如何如何,如今上头没发话,下面叫她自己个出尔反尔又将脂粉钗环用上,岂不叫人笑话她?
“人生一次,何苦为难自己,跟自己闹别扭。郡主以为不施脂粉是为了自己个的骄傲、尊严,实际上,在旁人眼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玩笑,原与他们不甚相干,若太在意他们,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合该将他们也看成一个笑话,想理他们,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反复复叫他们一时为你喜,一时为你忧;不爱理他们,便我行我素,如此他们反而将你看做与众不同之人。”商琴慢悠悠地说,说完,依稀觉得不对劲,半天才想起来这是秦淮河上一个好心的姐妹开导她的话,也不知那一位姐妹如今身在何方。
毓秀郡主神色一松,不觉笑了,看商琴比自己还矮一头,心里想起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便将商琴看成了靠卖东西养家之人,劝说自己就当施舍米钱了,“谁跟你你呀我呀的,你当真是个做买卖的人,竟然为了卖我东西无所不用其极,罢了,将你的东西拿来,若好就挑两样。”眸子微动,又觉自己鲁莽了,眼下委实不是跟温延棋议亲的时候,可见自己只是跟男儿一样精通骑射罢了,眼界依旧不宽广。
“哎。”商琴笑了,等见毓秀郡主的丫鬟过来,便口中喊着姐姐,求那丫头去领碧阑过来,然后慢慢思量着推荐给毓秀郡主什么首饰好。
毓秀郡主看商琴果然只在意她的买卖,压根对自己这郡主的□不感兴趣,一放了心,二因无人关注又生出左性子,拿手指点了点商琴的额头,别扭地问:“你说,若是太后执意将那什么灵国公的女儿指给姓温的,会怎么样?”
“那灵国公家的姑娘就倒大霉了,温公子又不喜欢她。温公子又没那能耐退亲,成就的可不就是一段孽缘。”
毓秀郡主听这话心里得意,却为灵国公家的姑娘一叹。
☆、30考场舞弊
商琴原就不是多管闲事能跟人交心的人,等碧阑过来了,任凭毓秀郡主如何怀着一颗别扭的春心指望着商琴多多提起温延棋,商琴只管推荐自己画的簪子、钗子。
毓秀郡主憋了一肚子无明业火,又无从发泄,只能懒散地拿着铁叉去拨弄铁丝网上的鹿舌、狍子肉、獐子肉,听商琴说哪个好,便淡淡地看一眼,说一句要了。
碧阑虽不明就里,但也不是糊涂人,看毓秀郡主忍耐的神色,还有时不时岔开话题的模样,心里猜到毓秀郡主不想跟商琴提买买的事,给商琴使了个眼色,却不见商琴搭理。
“回头叫乔嫂子领着你去母妃那领定金。”毓秀郡主捡了一盘子肉推到商琴跟前。
商琴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跟乔嫂子去见王妃,然后就该回去了。告辞了,下会子有好的,我再来拜访郡主。”说罢,便叫碧阑收拾东西,因做成了买卖满脸兴奋地要去跟翠环阁家封太太说去。
“哎?罢了,去吧。”毓秀郡主挥了挥手,见商琴无心听自己诉说心事,一番踌躇,也觉商琴不过是个乍然相逢之人,自己虽喜欢她说的话,但还不到跟她剖心置腹的地步;往日那日朝夕相伴的小姐妹不就是背着她,将她马上的事故说出去了嘛。
商琴领着碧阑匆匆向外去,出了毓秀郡主院子,见华三思过来,便立在一边。
华三思此次目不斜视地就进去了,等他进去,商琴主仆又向外走,被乔嫂子迎上,商琴揽着乔嫂子的手,一路说笑,见了商大姑、封太太,将那与靖王府管家媳妇商议定金的事交给封太太,闲坐一会,便跟商大姑先回家去。
回了商家外宅,商娘子早听说商琴淋了雨,她不信靖王府会好好地弄热水、姜汤给商琴,又弄了一大桶热水,亲自看着商琴泡了,又叫她在自己房里床上裹着被子慢慢喝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