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谟起身离席,紧闭了家门,在门栓上又套了把提前备好的大锁。
刘裕说得对,裁决善恶是《大晋律》的事,度禽兽只能靠我怀里尖刀!
人间万古不平事,家国天下总一般!
杀!
那屋中男女,皆已被臭酒黄汤腌成醉鱼醉蟹,尖刀所过,鱼蟹腹破膛开!
王玄谟狞笑着,范氏的家丁家仆呼号着。范安民满院乱窜,无处可逃;少年杀红了三白眼,提刀细细锯割开无辜级,每取下一头,连头缠在指间。
拎着骷髅串子,慢慢将范安民逼至庭院角落。一甩,一砸,抡飞他三魂七魄;牛耳猛出,贴脸扎穿范氏腮帮:
“你很喜欢揉捏人脸,是吗?”
这范氏脸挂牛耳,血涌如浆,强撑着,取下院里低处悬挂着的鸟笼。鸟笼中蓄养了一只黑鸽,笼开而鸽翔,直往京口城东的北府兵营飞去。
王玄谟赶上前去,怀里掏出来被人血染红的黄籍,撕个粉碎,胡乱塞进范氏嘴里。猛起一脚,踢烂范安民的卵裆,那杀猪般的惨叫,只能让少年愈加歇斯底里。
刀尖插的深,生生被一把拔出;乱刀连刺,范安民再也看不出一点人模样了。
脱去上襟,拧出一把血,王玄谟擦了擦脸,回屋中取回金银口袋。
去厨下抱一捧柴禾,呆坐阶前,满院腥臭,王玄谟屏着呼吸,一下两下打着火折子,却怎么也点不燃。
开门欲出,山下有北府骑兵,举火上山。
山低树小,无处躲藏,索性不躲。须臾司马文思领兵驰近,打量打量这疯魔少年,文思拧着眉头,只是向身后马队挥了挥手。
王玄谟闭了三白眼,朝天而笑。
马刀将要劈上前胸,忽被人一把拉开。
刘裕将王玄谟扯到背后,另有三将挺身马前。何无忌提刀,向弥横枪怒目,刘敬宣微笑道:
“范安民里通外国,蓄意谋反;此是我亲兵营卫士,是我授意他斩杀奸贼。文思公,收工吧。宵夜我请!”
投鼠忌器,司马文思衔狠离去。
刘裕道:
“王玄谟!千金之外,我再补你千金——要谢就谢刘将军。哪儿也有王八蛋,可北府不全是坏人。你不是还要北上行商吗,我说了要给你指条好路:
北魏与后秦大战于汾河,秦人离心离德,不少兵将正在拿着甲胄刀枪偷摸售卖。
百里不卖葱,千里不卖蒜,贩米贩布终也没几个钱,你去收些兵器吧。秦魏大国,自能冶铁,这些兵器在那些西北胡国里却是紧俏的东西。
千事万物不值钱,值钱的是运费。我送你魏主的黄金腰牌,通行北郡,无人敢拦;你再沿黄河一路西行,把这些刀兵运往西秦、北凉后,记住,不要全卖,卖一些给当地的割据军头,剩下半数献给胡人国主。西北有八国,你用兵器甲胄换取各国的通关文牒,再用余钱买马。我刘寄奴他日得志,终要踏碎南土,终必北伐中原;你若真能贩马回晋,大功一件。你谋你的财,我要我的马,马只管买,切勿惜钱!”
“临窗搦湖管,
案间野马飞。
阑外江头月暮,
霜桕吼崔巍。
才愧隆中高卧,
怜我东床坦腹,
虬客好须眉。
掷剑红尘子,
佐文白酒杯。
龙在野,
刘与曹,
复其谁?
烂翻黄卷,
千秋笑骂作土堆。
何似晴耕雨读,
犹自小楼一统,
无喜亦无悲。
打罢南村酿,
终日掩柴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