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的事,很难分得清谁对谁错。
况飞舟在孟泽去取铁涎时,听他提到穆元德不是走火入魔,而是中毒后,便深知这背后有阴谋。
而且,可能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况飞舟也没精力再管穆元德的事。他双腿被废,漠北各方心怀叵测的人蠢蠢欲动。
他是一教之主,他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哪怕和穆元德交情再好,他也不可能为了穆元德,葬送圣慾天。圣慾天地位特殊,除了是中原武林嘴里的魔教之外,在漠北,还起到牵制回纥各部的作用。
而穆元德那时已经潜藏下去,只要藏好,不露面,就不会再中别人的计。
孟泽因他阻止他炼针,气愤地给他讲什么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
他为了兄弟之情,断了一双腿,为了兄弟之情,害得魔教两护法丧命,这些难道还不够非得拉着整个圣慾天为穆元德奔波甚至陪葬,才算是兄弟。
他孟泽倒是讲兄弟之情,结果,不但害了自己的妻儿,连带着,他的妻女也受了牵连。
在孟泽执意练寒魄针,况飞舟就猜到他定会出事,不止他猜到了,竹月应该也是猜到了,所以才会算着寒魄针快成之时,从漠北赶回中原。
可偏那时,他不知道竹月回中原是为了孟泽,以为她是回中原探岳父,因为那段时间,岳父接连了好几封信去漠北,说让竹月带阿曼回许良山小住
如果他早知道,竹月这一去,便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竹月回中原的。
孟九重看完他师父的信,久久没办法回神。
他完全没有想到,上一辈的纠葛这么深。
这些,都是他以前不知道的事,他爹隐退剑炉后,很少向他提江湖上的事,也就在师父出事后,爹焦头烂额时,偶尔说一点点。
但每每说起,都是语焉不详。
而师父师父倒是偶尔会提起魔教教主,但是也不会细说。
况飞舟看着孟九重递过来的信,眼睛在信上注视了一会儿,手掌轻扫,一道内劲碾压到信纸上,直接将信给震碎。
“你告诉他,我行动不便,坐着轮椅,他就是将塌扫得一尘不染我也去不了。”况飞舟掀眸,冷笑一声。
不用看,况飞舟都知道穆元德在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他不需要他的歉意。
过往已成事实,愧疚道歉再多,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这次找他,是为寻解除忘情蛊的药,而不是要揪着过往不放。
这些年他后悔吗
有的
在竹月母女出事后,他的确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将穆元德带回漠北。最后,却因救人不成反失双腿。
可是一想到,穆元德并非有意,而是身不由已,所有的怨与悔又沉淀下去了。
他气愤的是他们的恩恩怨怨,最后竟牵连到了他的妻女,让他妻女受尽苦难。
因岳父叮嘱,他将他的妻女保护得严严实实,从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千防万防,防住了伦山,防住了魔教,防住了他认为一切可能带给妻女的危险,却独独没有防住孟泽和穆元德这边
沉寂的气氛,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孟九重神情依旧,脸上看不出多大变化,守在不远处的郁战,可就惨了。
况曼隔得老远,都能看见他额头上布起的细汗。
况曼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见石桌边的三人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再开口,她蹙了蹙额头,然后举步往石桌走了过去。
轻灵的脚步声靠近,况飞舟神情微变,冷冽双眸,稍稍收敛了一些。
“茶凉了,九哥,再沏一杯。”况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到石桌上。
探手,将况飞舟手边那杯始终没有动过的茶端过来,将内里已泛凉的茶水倒掉,然后将杯子递给孟九重。
等孟九重冲好茶,她伸手,将茶杯端过来,轻轻搁放到况飞舟手边。
然后,她转移话题,问“郁战,有消息吗”
“没有,他嘴巴太紧,什么都问不出来”郁战嘶哑的声音,适时从旁响起。
况曼“得快点,要是等会儿县太爷来了,咱们还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人可就要飞了。”
“县太爷”况飞舟剑眉轻沉,道“昨夜衙门那边的事,是你们闹出来的”
昨晚深夜,衙门那边传出过动静,但那动静很快就消失了,青蒙派人去查探,去了后,却见衙门里灯火通明,不少内院女子在衙内走动。
探子见状,在衙门里外观察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至始至终,他们都没弄清楚,衙门里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