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甚妙,意境颇为丰富,庄公子不愧是大才,之前那殷华年是徒有虚名,本王说庄公子才是天下乐道的第一人,凭此曲便能封神,不知此曲可有名?”
“此曲名为《锦瑟》,大王能喜欢便好,此曲乃在下与一位故友一同谱写。”
“故友?”
庄维笑而不语,南陵王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指了指庄维摇头,他自以为懂了,庄维不愿让友人分功,想要独占创造锦瑟的名头,这也符合庄维的“小人”形象。
是真的沉浸在锦瑟的乐之意境,左右庄维身上没有一丝威胁到他的武器,南陵王索性对庄维招手:“近前演奏,本王要更仔细地品味这锦瑟。”
“是,大王。”
谁知第二次弹奏的时候,在南陵王听到中途沉浸之际,瑟声戛然而止,一根弦毫无预兆地断了。
“大王息怒。”
南陵王并未多想,对于看重的心腹,也给予了庄维为数不多的耐心:“这也不怪你,不过本王还未尽兴,快些处理好,继续给本王演奏。”
庄维跪在地上,轻声道:“这把瑟乃是师门传承,年代久远,每根弦柱都是费尽心思打造,少有替换之物,大王恕罪,庄某之前其实有
所隐瞒(),若是庄某尽力弹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真正挥出锦瑟的意境,怕是一声要断一弦,生生泣血方能成为惊世一曲。”
“如今断弦,看来乃是上天授意,让庄维以此完整一曲献给大王。”
南陵王坐直身体,好奇道:“竟还有这般奇事,庄公子好生弹奏,本王倒要听听如何惊世,至于弦断也无妨,之前那殷华年的长琴还在库房落灰,听闻你们越城的一琴一瑟本就同出一源,等到演奏结束,本王找最好的匠人拆了那琴弦为你的古瑟换上便是。”
庄维睫毛轻颤,压低头颅:“多谢……大王。”
庄维再次开始弹奏,果然如他所说,每弹奏一部分,古瑟上的弦便会断掉一根,看的出来庄维是用尽全部气力弹奏,动作大开大合,宽大的白袖飘飞,渐渐地,一朵朵红梅在袖袍上绽开。
血珠顺着庄维的指腹掉落,弦断,红色的血珠迸溅。
瑟的背景音下,旁白声响起,一古诗,一句句染血的句子在的画面右侧打出。
《锦瑟》(李商隐):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注)……
画面时而是庭院中庄维的弹奏,时而是断壁残垣的越城,时而是湍急的瀑布与一旁无人的巨石,时而又切换成水牢中生死不知的公子……
最后画面重新切换到庭院内,落在南陵王半眯着眼聆听享受的面容上。
耳边是高雅的曲调,眼中看着庄维十指破开的演奏,本就喜好血腥杀戮的南陵王越痴迷,非但没有叫停,反而不自觉从软榻上起身,一步步靠近庭中的演奏者,嗅着血液的味道,眼中带着病态的兴奋。
终于弹奏结束,二十五根琴弦全部绷断,南陵王站在瑟旁,情不自禁地鼓掌:“好一锦瑟,好精彩的演奏,庄……嗬,嗬嗬……”
头不知何时披散下来的庄维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再也不加掩饰的仇恨,一根纤细的琴弦被庄维两手抓住,勒紧了南陵王的脖颈。
随着庄维手掌用力,纤细却并不脆弱的琴弦勒入皮肉,南陵王的脖颈和庄维的掌心同时被切割红线流淌。
“放,放开本王,本王若出事,嗬,你,以为你会活吗?”
环视一周,庄维却朗笑出声,手中力道继续增加,感受着手下南陵王从紧促到微弱的挣扎,声音嘶哑:“庄维此行只为杀人,死亦足兮。”
不准带武器的王府侍卫终于拿到了装备,庭院墙上站满了弓箭手,箭尖直指庄维。
庄维勒着南陵王的力道松开,身躯缓缓倒下,早已破败不堪的古瑟旁,最后的时刻,庄维的视线似乎越过王府的城墙,看向了水牢深处,唇畔微动,他无声道:“我赢了。”
王府外忽然响起喊杀声,埋伏在外的联军以瑟音止为信号,攻入府邸。
混乱中无人在意早已气绝的南陵王,那根瑟弦近乎勒断了南陵王的半个脖颈,血海深仇无外如是。
电影落幕,画面的最后是瑞王一统天下,重建越城。
()越城后山,有一间木屋小院,吱呀一声,木门打开。
身穿黑衣的庄维推着轮椅缓缓从屋内走出,轮椅上是一袭白衣的殷华年。
熟悉的瀑布旁,庄维斜靠在巨石上闭目聆听,殷华年正拂袖弹奏古琴。
一曲毕,殷华年看向庄维,用手语比划着:好听吗?
庄维跳下巨石,笑着道:“我谱的曲子,当然是绝音。”
庄维边说边抬起僵硬的双掌,跟着口是心非地比划:一般一般,我弹得话肯定更好听。
殷华年露出无奈的神情,手语和唇语他都会,也就意味着,他读懂了庄维的两个表达。
殷华年抬起手,也跟着赞道:你弹得是更好听。
当年行刺,庄维和殷华年都被联军趁乱救出,只是,任凭名医诊治,正如殷华年的声音与双腿不能恢复,在勒断南陵王脖颈的同时,也被勒断掌心的庄维从此再也无法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