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扇子著
杨毅下班回来,换下工作服,门后挂着两个厚重的安全帽。厂里工作一天,工作服上会沾有一点机油味,偶尔厂里高炉没有完全燃烧时,衣服上还会有细细的煤炭颗粒。
庄淑芬把换下的衣服丢到盆子里,晚一点再带出去洗。
“今天炒一个番茄炒鸡蛋、缸豆腊肉,再烧一条鱼,怎么样”杨毅挽起袖子。
庄淑芬“挺丰富的。”
杨毅对着她一笑,端出铁锅去走道烧火做饭。
庄淑芬把酱油调味瓶和配菜带出去,搁到炉面上的空位上。铁炉子很容易沾油,庄淑芬斜对门的钟家炉子常年接灰,沥着油,挨着炉子的走道墙壁也是油黑一片,那家只住着一个男人,比较魁梧。庄淑芬就不同,她总是把炉子擦得跟崭的一样。
傍晚的筒子楼,走道上亮着几个晕黄的单灯泡。
筒子楼侧面的镂空天窗外光线昏暗。
家家户户都抓紧时间开始炒菜做饭,晚上八点之后厂里会停送燃气,走道是公用区域,谁家每天是谁做饭都看得见。
庄淑芬家毫无疑问是杨毅。
筒子楼里除非是单身,男性烧火做饭的极少,但杨毅好像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倒是海霞家、小雷子家天天见杨毅做饭。
烧火做饭的间隙抽空与杨毅唠家常“你媳妇不做饭给你吃啊”
自然带点酸。
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其实没有坏心思。
杨毅往锅里撒了点酱油,手臂一抖,一个漂亮的翻炒“怎么,怕我做的没淑芬好吃”转过头,一笑,“我在这做饭,还能跟你们聊聊天、解解闷,不是”
楼里的人听到这番话,谁不赞一句杨毅情商高
怎么品都令人舒服。
海霞妈、小雷子妈更是乐得前俯后仰。
也是,十几年赶着做饭其实很单调,但有杨毅这么一个大男人陪她们烧火说话,她们做饭好像也更有动力。
杨毅在走道炒菜。
庄淑芬抱着小宝宝在旁边看。
一米八几的男人一只手臂掌着锅把,一只手挥着锅铲,满走道都是炒菜声、油烟滋滋声,火光从铁炉子里窜出,光影印得男人眉眼深邃俊朗。
庄淑芬光是看着杨毅就觉得赏心悦目。
也就准备等等再跟杨毅讲洗衣机的事。
走道里挨家挨户火舌舔锅,锅铲和铁锅相撞出一股人间味。
杨毅手臂一抬,锅一抖,碧绿的豇豆在锅里翻转了几下变得柔软而热气腾腾,杨毅又大手一挥,加入切成丝的红白腊肉。
杨毅看了眼庄淑芬母女俩。
宝宝小鼻子闻着味儿。
抽动了一下。
这轻微一动把杨毅给看乐了,杨毅鼻梁高挺,他随意一抹脸,俯视宝宝,逗了逗宝宝的小手手“哟,这么小就知道你爸烧菜好吃了”
庄淑芬一听“你就欺负宝宝不会说话。”
杨毅朝庄淑芬抛去一个眼神。
“哪有,宝宝跟她妈一样,眼光好。”
庄淑芬正抱着孩子哄,听到这话,回眸回出一点娇嗲的感觉。
做菜都做出一股得意劲,这就是杨毅,而她,不仅习惯了杨毅这个性,还学到他那股调调的精髓,庄淑芬回道。……
做菜都做出一股得意劲,这就是杨毅,而她,不仅习惯了杨毅这个性,还学到他那股调调的精髓,庄淑芬回道。
“比不上你,你眼光更好。”娶到她了呢。
杨毅哈哈大笑。
趁走道里没人注意,杨毅凑头飞在庄淑芬脸上吧唧一口,锅里火苗一窜,杨毅又赶紧回去手腕一抖,锅子一翻,猛烈爆炒。
整个筒子楼,也只有杨毅一家三口能把烧饭搞出这么个欢乐气氛。
庄淑芬、杨毅把菜端进专门吃饭沐浴的那个单间。
那时还没流行铺地板砖,屋子里还是深灰色水泥面,中间一个线掉下来,悬着一个电灯泡,下面摆着橱柜、饭桌、杂物、凳子、水箱等。正对门口的窗户很大,外面焊了一个很大的钢筋晒衣架,放着长长的竹晾衣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