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嘱托徐祥那个傻小子去清理的,每逢节会去上柱檀香,烧两纸疏文。”
一时间,李夜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祥?六角井百猫坊的那个徐祥?”
珩姬不禁有些疑惑。
“嗯,李郎不知道吗?他是当年分家的血脉,虽然血脉驳杂,但灵智开化极早,被府中管家送去了六角井,交给那位御狸师傅照料着。”
“我倒还真不知道,本以为那徐祥就是个寻常伙计,”李夜清打了个哈欠,“早知道他照看自己兄弟,我就不给他那么多银两了。”
感受着耳间的舒适感,李夜清渐渐的有些困倦。
……
霞光满天,官道上的长明玉柱将整个玉京城照的透亮。
满城的红绫飘摇间,上万盏花灯飞天。
脸上的痒处弄醒了李夜清,他睁开眼时却看见珩姬用手捏着丝在他脸上拂弄。
“已经酉正了,李郎还没醒吗?”珩姬笑道,“圣人的帝驾离京城正门只剩下二里了。”
闻言,李夜清立马翻身坐起,拍了拍脸。
“这段时日太累,我竟然睡着了。”
说完李夜清就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袖袍,转身对珩姬说道:“我得回宫了,等西行归来再看望阿姊。”
“好,要不要用过晚食再走?”
闻言,李夜清摆摆手。
“不了,阿姊费心了。”
说罢,李夜清走出阁楼,来到云桥之上时又把那半遮面的玉浮雕戴上。
临行前,他看向珩姬道:“当年玄照将军的冤案,我一定会为其平反。”
珩姬攥着手中的衣角,莞尔一笑。
随后目送着李夜清的身影下了云桥,在辅道上渐渐远去,直至不见。
坊间各处神道祠庙亮起符火,山水正神的虚影向帝驾方向躬身而拜。
官道两侧的街坊男女都仰头看向
远处,却被护卫夹道的兵曹拦住,内外城的谯楼敲响大夔鼓,只是这次敲的不是更鼓,而是为了帝驾返京而造势。
圣人此番远征大月氏,历时两载,终凯旋回京。
秦淮运河的船舶司都遣散了货船,让出了一条宽阔环清的水道。
两岸水神祠庙的灵祝穿上符衣,拿起疏文,临江祷告。
玉京城大正门。
司天监和神乐观手持剑符的灵官站在最外围,相隔十步一位,共计五百余人。
城楼之上,礼部乐官领三百乐师及教坊司一百二十名琴师待命。
真武营的重甲浮屠领五城兵马司兵曹排列两侧,黑压压的一片铁甲,一眼望不到尽头。
比灵官铁甲更多的则是簇拥的民众,他们翘以盼,等待着麟功圣人的帝驾到来,即便是仲秋的天气,也显得格外热忱。
不知过去了多久,谯楼的大夔鼓敲响最后一声。
城楼之上,礼部随即奏响了《八侑舞》。
远处,一抹金光亮起,逐渐靠近。
秦淮运河上,海凫船破风驶来,甲板两侧站满了头戴夜明盔,身披柳叶甲的金吾卫,长枪耸立间弓剑如虹,黄齿边的战旗随着风帆猎猎扬起。
在二十二艘战船的护拥下,雕刻着龙的巨大宝船驶入玉京港口。
官道尽头,神坛上浮现神灵虚影,紧接着一声声兽吼传来。
上百道金旗黑节高高举起,羽武二卫在前,骁御二卫在后,居中是扛火器的神机营。
左右是三千龙朔卫,披坚执锐,绯袍玄甲,手持大纛长戈。
两头身形高九丈,背生双角的凶兽乘黄牵着圣人车驾,随着羽武二卫缓缓前进。
随之礼部奏响《朝天子》,一百二十名琴师弹奏《入阵曲》作辅。
在神人二道簇拥下圣人帝驾煌煌前行,于麟功二十一年班师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