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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PART III39 演员(第1页)

39《演员》

“你又不是个演员

别设计那些情节

没意见我只想看看你怎么圆”

——薛之谦作词,薛之谦演唱

就这样,凌晞成了今年贺岁档一炮而红的开门人物。从华英视后到疑似拉拉再到言唏恋曝光再到宣布订婚,短短一个月内,凌晞几上头条,条条爆炸,可谓一气呵成,节节高升,整个娱乐圈再也无法忽视她的光芒。

如今艺人成功不成功,红不红,早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只凭你的表演实力决定了,更多是取决于你在媒界的表现,一个艺人,如今是要先能被人看得见才能被人看得起,能不能被看见,那就得靠媒体的作用了,能不能在媒体上有持续的且重磅的曝光度和话题性,能不能被网络大军时时转讨论分享,能不能成为普罗大众津津乐道众说纷纭的名字,那才是决定当下艺人的实力和地位的关键,所以,懂得利用好媒体的艺人才会越来越出名,在媒体上能够拔得头筹,那才真有可能在行业里一览众山小。

马红娜自是大喜过望,并且对玲刮目相看,她说,本来这场布会我们是没报任何希望的,肯定是人家严依依的主场,我们就只能当一片绿叶陪衬她这朵大红花,但倒也不是完全毫无准备,请到邹锐设计造型时,邹锐就提出一个“出奇制胜,无招胜有招”的思路,就说严依依一向喜欢艳压,当天肯定会把自己装扮的特别隆重特别别出心裁,那咱们就别硬碰硬了,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化一个极淡的妆,清纯素雅,选了一套十分简洁的西服套装,但又在西服里面配了一件深V马夹,当凌晞弯腰鞠躬时,又能不经意地“泄露”暗藏的“胸器”杀机,在全场一派热烈隆重中,这唯一的一抹素色没准反倒显得格外突出。

“但,玲的这一招,才真叫出奇制胜啊!”

是的,不只是马红娜,我们都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还没走出大学校门,看似温顺驯服的小胖姑娘,玲。当初阳把她介绍过来时,我还只是觉得她稿子写的好,领悟力强,配合度高,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有如此的沉着应变和急中生智——后来我们才知道,本来闻言把凌晞送到布会现场,想到自己是局外人,就一直站在门边等着的,当全场正为凌晞突然亮出的婚戒骚动时,是玲一把把闻言从门外边拽进了门里,动静之大,让站在后排的记者都忍不住要回头一眼就现了他。经此一役,我们不由得都说,这个小姑娘,大有可为啊!

小姑娘却很谦虚,说,我是学编导的,可能那一刻跟一个大编剧站在一直,于是编导思维上身了,现学现卖吧,哈哈。

借着凌晞近期人气大涨,马红娜也打算乘胜追击,就想把《深宫》的事儿尽快提上日程,与金总那边一商量,他也正有此意,于是就定下了,春节过后择日开机。开机布会定在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

我也责无旁贷地上任该剧的宣传总监。上任第一件大事,就是筹备这个开机布会。布会定在横店举行,届时会邀请大批媒体前往横店影视城。我自己就是媒体记者,深知大家对于这种外地探班性质的布会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去一趟基本上就只有这一个活,其他啥都干不了,就算这种出差给的车马费高一些,但也比不上在BJ一天能有起码三四个活那样挣的多啊,而且又是横店这种跟紫禁城似的地方——一进去就跟被关了禁闭一样,不像上海广州深圳,起码还能有个地方逛逛。于是,我就在想,好不容易请人家过来一趟,除了车马给足,如何能让媒体记者们感觉开心一些,参与度高一些,届时报导时热情也就会更高,报导的版面与深度可能就会更有力度一些,毕竟《深宫》这个戏,凌晞算是最大的腕儿了,虽然也请了几个老戏骨加盟,但其他的演员多是地心自己的艺人,阵容上并无必然的吸引力。如何能让记者们依然能感觉到不虚此行呢?

“龙抬头”这三个字多少给了我一些灵感。于是在筹备会上,我提出,不如我们把这场布会做成《深宫》的一场戏吧,这场布会的目的一是宣布开机,二是介绍各个主创,剧中不是有入宫选秀这一场戏吗?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来做,请皇上皇后皇太后主席台端坐,亲王大臣们两旁候着,几大女主以秀女的身份逐个登场亮相,挨个报上名来,这不就完成了介绍的功能么?然后我们让前来报导的记者也都换上戏服,男记者扮成无名的亲王大臣宫廷侍卫或太监,女记者扮成福晋或宫女,就让他们充当这场戏的群众演员,大家都过过戏瘾,肯定会特别开心,报导的热情自然也会更高,你们觉得呢?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很有意思,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我又说,咱们其实也不用请专门的主持人了,咱们宫廷戏里像这种场合不总得有个管吆喝的太监么,我看了一下演员的照片,演皇上身边德公公的那个太监眉清目秀的,人看着也大方,不如这场布会就让他来客串主持吧,不然外面请一个主持人不仅花钱还得想好给他设计个什么身份才不出戏,另外再加一个主持,金总的女儿不是给安排了演皇后的贴身侍女么,就让她也来担任主持,这样也给足了金总面子。马红娜和金总一听,都说此计甚得朕心,准了!

记者们对这个设计显然也很是受用,布会虽然定在晚上八点才开始,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参与到最后,还一起放了孔明灯,预祝《深宫》顺利开拍,第二天回馈过来的报导也是令全体剧组心花怒放,士气大振。

布会结束,我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返京,而是跟玲一直留下来,趁着主创们都在,我们准备跟各位主创都分别聊聊,熟悉一下各自的特点及在剧中的位置分量,以便制定更合适的宣传步骤和计划。

整个剧组也很欢迎我们的留下,因为布会的事情,演员们迅跟我这个宣传总监熟络起来,尤其听说我们是为了制定整个剧和演员们的宣传计划而留下的,他们更是开心。留下的这几天,我们分批次对编、导、演、摄等各个部门的主要成员进行采访,了解他们的个人背景及创作思路,以便在后面的宣传中能将他们最亮眼的部分全部展现出来,对剧中的重点演员和有特点的角色都力求全面掌握。傍晚时分,就有演员来微信,问我晚上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吃饭,他们的一个演员朋友开了一家非常不错的私房菜,大家决定去捧个场。我说好啊好啊,正好也借此了解一下演员们的私下生活状态,也挺好的。

私房菜果然是私房菜,若没有组里的演员带路,我和玲是根本找不到的,演大阿哥的演员说,这是他从前一个组里的一个女演员开的,这个演员常年在横店,原本也是冲着大红大紫来了,从22岁演到28岁,大红大紫虽是没等到,也好歹跟在横店各个剧组从制片人,导演,编剧和演员们上上下下都混的很熟,不管什么剧组,总能捞到个女七八九十号的角色演着,她是湖南人,平常爱交友,更爱做饭炒菜,常在自己租的公寓里请朋友们来吃,朋友们都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有人就提议,玉姐,你不如在横店开个菜馆,这么多演员都爱吃你炒的菜,你要开个馆子,大家肯定都会来排场的。玉姐一想,也是,自己反正是吃定演员这行了,也不想离开横店,但在横店有多少像她这样的演员啊,不是每个人每时每刻都能接到戏的,大多数时间大家都只能在这里耗着等甚至争一些机会,她还算是幸运的,这些年好歹也攒下了一些钱,但也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开个菜馆,既能挣钱,菜馆也素来都是一个人流云集的社交场所,没准就有什么剧组什么大人物从喜欢她的菜到看中她的潜力,新戏的机会可能就这么又来了。于是玉姐打定主意,就租了当地一个居民家废弃的小楼,小楼有三层还带一个小院,稍微改造一下,再从老家请来几个厨子,这个私房菜就开起来了。凭借她的好人缘,各个曾经合作过的剧组都常常来排场,再加上她也对菜做了口味上的改良,不是纯粹的湖南菜,毕竟在横店的演员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两湖和川渝的人那样能吃辣的,她也跟厨师一起开出了一些味道比较中和的菜品,于是每天的吃客络绎不绝,二楼三楼各一个包间,一楼的客厅摆了五张桌子,常常都是坐不下的,于是天气好且不冷的时候,小院里也开始摆上了桌子,也常常都是满的,大阿哥说,我们要来吃饭,也都得提前先跟玉姐微信预约,不然来了可能也没位子。

我们一到小院,猛一看,嗬,还以为自己穿越了,里面每张桌子上都是人,除了我们这样穿着现代便装来的,还有梳着古代宫廷髻的,留着清朝猪尾巴辫子的,一律套个长长的羽绒服就进来了,羽绒服一脱掉,有的固然已经换上了日常的毛衫或卫衣,有的干脆穿着剧里的水衣就来了,大阿哥说,大家好多都是从戏上才下来,或者吃完就还得回戏上的,这种打扮在横店太常见了,罗老师你看最边上那一桌梳着髻的,好像是黄志忠老师。我一看,还真是!他们坐在一张小桌上,正埋头吃饭,也并没有人专门上去打招呼什么的,大阿哥说,这一看就是一会儿还得赶戏的。

我们人多,订的是二楼的包间,除了大阿哥三阿哥玉格格几位演员,还有剧组的一位统筹老师,我们坐定点好菜的功夫,组里两个演宫女的演员也刚赶过来,她们就是刚刚才收工直接从戏上过来的。其中一个刚一进门,我就惊奇地叫了一声:“凌晞,你不是回BJ了吗?怎么没走啊?”那姑娘哈哈大笑,在场的其他演员也笑了起来,那姑娘一边脱外套一边说:“看来导演让我当凌晞的替身还真是找对人了,竟然连咱们罗老师都骗过去了!”

原来这是凌晞的替身演员方静,她们又分别带了两个其他组的朋友一起过来,另外还有一位年纪偏大的,大阿哥介绍说,这是赵导,也是很有名的一个导演,本是天津人,在横店拍戏久了竟爱上了横店,干脆把家都搬过来了,“赵导人特别好,对我们这些年轻演员都特别是照顾,我们几乎都拍过他的戏,也都叫他老爹。”老爹的江湖地位果然非同一般,我们吃饭的过程中,前前后后好几拨演员进来给老爹敬酒,有一个看着好生眼熟,只是素颜完全想不起来是谁,等老爹开口介绍,我和玲才知道,竟然是杨幂!

杨幂敬完酒就走了,留下的人很自然地就说到了我们《深宫》的这次布会。老爹对我们这个布会赞不绝口,说我在横店经历过很多场剧组的布会,开机的,关机的,探班的,你们这场做的是最别致最有意思的。大阿哥赶紧跟老爹介绍说,这都是罗申老师的创意!老爹向我竖起大拇指,我赶紧端起杯子来向老爹敬酒致谢,然后大家都互相敬酒干杯,越喝越熟,等到有人喝的面色开始红,有人开始互相搂着肩膀的时候,三阿哥端起酒杯又敬了我一下,然后搂住我的肩膀,悄悄对我说:“罗老师,我能不能悄悄问你一个问题?”

我连忙说,咋啦咋啦,你问呗,三阿哥于是就说了:“您是不是跟贾冬冬先前就认识啊?”我一听这名字,想了一下,哦,原来是演德公公的那个演员,布会上我安排了他跟金总的女儿做主持的,我忙摇摇头:“不不不,我之前并不认识他,都是来了剧组才第一次见的,跟你们一样啊。”三阿哥就说:“哦这样啊,大家私下都在问,为什么布会就安排了他做主持人啊,你想,金研那我们都知道,人家是金主爸爸的女儿,这个是想都不用想的,可这个贾冬冬就完全的名不见经传了,德公公在剧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面儿,一来就当布会的主持人了呢?于是大家就在想,他是不是您的人,特意安排的,哈哈哈哈,我要说错了您别怪哈!”

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确实是特意安排的!哈哈,可是这个演员,我先前真的就不认识。我们原本是计划请专业主持人的,那时候还是按常规布会来设计的,后来不是有了用戏中戏这个方式嘛,刚好那场戏里有个太监要挨个报秀女们的名字,于是我就想说,何不干脆就用这个人来当主持人,反正咱们布会的内容之一,就是要给大家挨个报主演们的名字,介绍他们的情况,干脆就用这个现成的呗,我们还省了一个专业主持人的钱,哈哈!”老爹听到此处也是会心一笑,说这个布会妙就妙在这儿,但不知道的人,就可能觉得他跟您有啥猫腻呢,不然以他的身份,这样的机会轮谁也不该轮到他头上啊,哈哈。

吃完饭,大家显然都还在兴头上,除了玲要赶着回酒店处理稿子,其他人都并没有想就此散去的意思。有人提议说,要不咱们去唱歌吧?并把眼光投向老爹,老爹看了一圈大家脸上似乎都有这个意思,于是掏出电话拨了出去,一分钟后就说,好,我订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老爹带我们去的是一个私人会所式的所在,七拐八拐的才能找到,里面的kTV包房也只有两间,但都容量颇大,装修也甚是豪华。当晚另一间包房已经被订出去了,据说是一个制片人过生日办party。另外一间正好空着,听说我们要来,人家赶紧把酒水小吃赶紧都备好了。刚开始就只是我们在饭桌上的这些人,半小时后,6续就新来的人加入,不用问,全是在横店拍戏的演员。过了一会儿,对面房间的人也过来敬酒,领头这人我一看,天啦,这不是原来粉娱网的记者肖龙么?那时他刚入行,每次布会都能遇到,采访时也总跟在我们后面,我们有什么采访的信息也都及时分享给他,后来听说他从粉娱网辞职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肖龙端着酒过来先敬了老爹,然后就径直朝我走来:“哥,早听说你来了,只是没顾上联系你哈!”我连忙跟他一碰杯一饮而尽,问到:“天啦,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了,你怎么来了?”肖龙哈哈一笑,说:“今天我生日啊!”我这才知道,原来对面包房过生日的制片人就是肖龙,肖龙几年前就转型到影视圈了,从影视宣传开始做起,现在已经做上制片人啦,我说怎么这几年都没他的消息了。肖龙说,他们公司的戏也正在横店拍着,这也是他第一次担任制片人,我也跟他说了我这次来横店的目的以及最近的现状,肖龙听完就说:“哥这样挺好的,记者、宣传两头都顾着,也都不耽误,多好!这两天不走的话,也来我们组看看呗,觉得有意思的话,也帮我们多宣传宣传呗!”我说“一定的一定的。”

演员们果然个个都很能喝也很能玩,虽说是kTV,但唱歌在这里却总像是最次要的事,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议咱们玩游戏吧,马上就有人附议,好,那我们就来玩“我是几个人来的”吧,规则就是,大家围坐成一圈,随意从某一个人开始,开始的这个人,我们姑且叫他为a,要站起来大声说:“大家好,我是1个人来的”,然后顺时针数,他往后的两个人就要接着一起站起来说:“大家好,我们是两个人来的”,再然后,这两个人往后的三个人就得一起站起来并一起说“大家好,我们是三个人来的”,以此类推,说错数或者该你站起来而没站起来的,都算输,输的人要选择:1罚酒、2真心话or3大冒险,如果选择2或者3则由上一组站对的人中的最后一人负责出题,但大冒险只限在本房间人员内进行,大家都连连称好,并决定老爹德高望重,就从他开始。

但我却是个对数字很不灵光的人,第一轮到我这儿,我就错了,该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没站,好吧,认赌服输,但开始还是要保守一点,我就选择罚酒,一饮而尽,其实心里也想先观察一下大家都会选择玩什么,毕竟我跟大家都还不熟,一圈下来,就现,演员们比我想象地要放的开的多,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尺度都很大的,而且几乎没有人害羞的,于是我不免就紧张起来,再玩的时候就更加战战兢兢,时刻盯着前边的人,早早开始做计算自己该属于几个人的队伍,饶是如此,却是越紧张越错,又错了两次喝了两大杯之后,再一次又错到我这儿,就有人说了,罗老师别老喝酒了,也大方点嘛,玩点刺激的嘛,我也是喝到兴头上了,就说好,没问题,那我玩大冒险吧!给我出题的人也真是一点不客气,就说:那你和从你右边数的第六个人舌吻15秒钟吧!我就说,ho怕ho?但往右边数到第六个人时,却傻眼了,竟然是个男生!那个男生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去想不起名字,一脸的不好意思,所有人都开始起哄,我用眼光探询了一下那个男生,他虽然一脸的不好意思,然后起身向着大家挥舞双臂,大家齐呼“牛x”!转过身我又连连对对方说,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对方也连连说没事儿没事儿,于是游戏继续。

不断还有新人赶来加入,房间里越来越多,酒也越喝越上头,上头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走肾,尿意来袭,我赶紧出包房去上厕所,上完厕所也是不想马上回房间,就想在外面透口气,大厅里也有几张休息的桌子,我就找了个其中一张空着的坐了下来。

刚坐一会儿,就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问到:“罗老师,你没事吧?”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孩,我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男孩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老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虽然还没喝到醉的程度,但还是很努力地去想是在哪里见过他,却是越想越想不起来,这时又一个声音大声地传来:“哇哦,罗老师,贾冬冬,这是又躲在这里偷偷谈恋爱么?哈哈哈哈”,再一看却是一个一脸谑笑的壮小伙,我这才想起,哦,这男孩竟然就是那个担任主持人的德公公贾冬冬啊!贾冬冬呸了那壮小伙一声,然后也不忘给我介绍,说这个壮小伙叫姜姜,在《深宫》中演的是禁军头领,姜姜说屋里太闷,他出来抽根烟,于是也在我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们仨于是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另一间包房里的门忽然开了,应该是也有人出来上厕所还是别的,然后门就没关上,紧接着,就从屋时传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如果那唱的也还能叫歌的话,感觉那声音就像是从唱歌的人喉咙里钻出一根狼牙棒,把他的腮帮子都扎出好几个豁来,那歌的歌词像是遭受了莫名的追杀,于是惊慌失措又支离破碎地从这些个豁里仓皇逃窜出来,我听的固然是脑袋一炸,姜姜和冬冬就笑得前仰后合,姜姜边笑边说:“我的个妈呀,家里死了人嚎丧也没他嚎的这么难听吧,,,,”我也忍不住笑将起来,就说:“人家唱歌要钱,这位唱歌,要命!”

“要你妈的命了?”突然我脑后扇过一阵掌风,幸好对方可能也是喝多了,这一掌扇空了,并没真正落到我的脑袋上,但骂声却是连绵不绝的:“你他妈谁啊,轮得到你丫在这儿瞎逼逼,瞅你丫那个老逼样了,皱纹都快夹死蚊子了吧,在这儿装他妈什么大尾巴狼啊?难听,谁他妈要你听了吗?臭狗逼的!”

我被骂的突如其来又莫名所以的,回头一看,是个长的还挺帅的小伙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吧,挺漂亮的一张脸,也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刚才打骂时使的劲太猛了,五官都快有些走位了,那人应当是本就坐在我身后的一张桌子边,他一边骂一边用一只手指对着我指指点点,旁边的人赶紧起身拉着他,可越拉他越有点拉不住,见我回头望他,又是一巴掌就要朝我脸上呼来。

可这巴掌还没来得及呼到我脸上呢,我本能地紧张躲闪间,就听到我身边一声闷雷炸响的吼声:“我就操你个妈的!你敢对我们罗老师动手!”随着这声骂,身边的姜姜一个转身跃起,先是用一只手格挡住对方要呼过来的巴掌,另一只手早握成怒拳直冲向对方的脸,对方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待他起身抬头,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血。

这一出血可就不得了了!原本在拉骂人的那小伙子的人,也怒不可遏起来,马上向姜姜扑了过来,可显然他们都不是姜姜的对手,我正不知所措间,贾冬冬拽着我的手,就把我拽回了我们包间里面。这一下子,我们包房里的人也知道外面打起来了,马上就有人冲了出去,看到底怎么回事,一出去就现,原来互相都是认识的,就开始拉的拉,劝的劝,说和的说和,也有人赶紧把姜姜给拉了回来。还有人跑出去一看,然后回来说:不是说在打架吗?咋没打起来呢?

架是没有再打起来了,大厅里三三两两地聚了好几堆人,除了受伤的小伙子一直高骂着“谁他妈打的我,叫丫出来!”一边作还要再往上扑的样子,其他人或者在劝在拉,或在互相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爹就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姜还有点怒气未消的样子:“那个小逼崽子骂罗老师,骂的特别难听,这我怎么能忍!”我也把大致情况跟他一说,老爹哈哈大笑:“明白了,你这个专业音乐评审,自然是听不了这种鬼哭狼嚎的,哈哈,没事没事,我去说一下就好了。”于是老爹起身出去。老爹的面子果然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外面的小孩渐渐不怎么骂了,但又一个声音高叫了起来:“不行!不行!敢打我的演员,我他妈的就不行!”

有人进来说,挨打的那个孩子满脸是血,被送去医院了。我就心想,至于吗?明明看到姜姜就出了一拳啊?这时就又有人说了,一拳?罗老师你是不知道,姜姜是武行出身,他那一拳跟别人的一拳可不一样!我立即就紧张起来,哎呀,那要不要紧啊?要不我去医院跟着看看,该赔钱赔钱呗。老爹冲我一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不至于不至于,但又狠狠地瞪了姜姜一眼:你小子也是,手上没轻没重的,你还呆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滚回去,是还想打啊还是真想让人把你抓走打一顿去啊?你明儿一早的戏不想拍了?

姜姜心不甘情不愿地就走了,他刚走,就看见肖龙一脸怒气地推门进来了,站在门口大吼一声:“谁他妈的打的我的演员?他妈的给我站出来!”老爹站起来冲他一瞪眼:“肖龙,你还没完了?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我这才知道,原来被打的正是肖龙任制片人剧组的演员。肖龙哪肯就依了:“老爹,不能这么算,我的演员明天一早就要上戏,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脸有没有毁,明天还能不能上戏,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谁打的人谁负责,谁他妈地给我站出来!”

这会儿哪还有人能站出来?那只好我站出来了,于是我上前拉住肖龙的手:“肖龙,不好意思啊,我们都没料到事前会闹成这样,是我对不住你,你就说该怎么办吧,该道歉我道歉,如果需要赔偿也都算我的!”肖龙摆摆手:“不,哥,是我该跟你道歉,是我的孩子骂了您,我知道,我替他向您道歉。可打人这是另外一回事,打人这事跟您无关,谁打的谁负责,我只要找到那个打人的人。你们不把这个人交出来,我今天就在你们这屋里不走了!”于是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吧哒吧哒地抽,冷冷地扫射着整间包房,不一语。

我和老爹分别都端着酒过来,给肖龙倒上,然后说些道歉和劝慰的话,他话也听着,酒也喝着,但依然咬着一句:“我只要把打人的那个人找出来,他得给我的演员下跪道歉,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我们包房里也有几位很知名的演员,也都轮番过来敬酒和劝解,但肖龙就是冷着一张脸,咬着那句话。其他人见这气氛,知道这酒和歌也是进行不下去了,就有人提议不早了,咱们撤了吧,6续离场。眼看着包房里也没什么人了,我还陪着冷冷的肖龙坐着,喝着,劝着,后来我说:“肖龙你看要不这样好不好,这事儿毕竟因我而起,要不我现在跟你去医院看你的演员,你想要怎样道歉,我都没问题。”肖龙说那倒不用,小孩回住处了,不在医院,已经休息了。我说,那你看现在也不早了,你要一定找到打人的那个孩子,咱们不如等到明天大家都起来了再办这事儿好不好,也别影响你们休息,你们明天一大早不是还要开戏么?肖龙这才不情不愿地不闹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肖龙的电话果然就连着几个电话打来了,不断地问你们那个打人的演员找到没?我们演员这边等着他来下跪道歉呢,不然就不肯化妆开拍呢,他要是不肯拍,我们这整个戏就耽误了,这损失,谁来担?我嘴上赶紧应付着说好好好,我们马上来解决这个事情,然后心里就嘀咕着,原来那小孩的脸并没有影响到拍戏啊?但我也不敢怠慢,马上去找了我们组的制片主任,制片主任先问了挨打的小孩是谁,我哪里知道?就有其他演员说了,王萌,那就是个作逼小孩,最近不是跟刘一平好上了么,刘一平就把他签了,还给弄到这个剧组里来了,一天到晚以老板娘自居,作威作福到处惹事儿的。

我一听,刘一平啊?那或许好办了!这刘一平现在虽然是一线大明星了,但七八年前刚从中国戏曲学院毕业时真可谓一文不名,分到京剧院却也没什么戏可演,我是个戏迷,也有朋友跟刘一平认识,他登台时就也请我去看过,那扮相那嗓子,真是没得说,于是也就这么认识了。后来刚好我认识的一个导演新片中需要一个会唱京剧的男旦演员,知道我爱听戏就找我推荐,我当然就推荐了刘一平,双方合作十分愉快,刘一平也因此敲开了影视表演的大门。刘一平后来大红大紫后,大家联系虽然渐渐少了,但也并没有忘记我们当年这些朋友,还是一直保持着微信往来的。于是我就掏出手机,给刘一平了一段语音,把昨晚的情况跟他大致说了一下,并问他看着能不能帮忙平息一下这件事情?

不一会儿,刘一平的微信就回过来了:哥,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孩子不懂事,我给您道歉。您放心,不会有事儿的,这事儿我来解决,您在横店好好玩,有啥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回BJ聚起来。

又一会儿,肖龙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回竟是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哥,不带您这样的!怎么能跟我老板告我的状呢?我哪有不依不饶嘛!就是好歹我是头一回做制片人,他他妈的又是我们老板的小男友,我起码得让他面子上好看不是嘛?

我连说我懂我懂,就是你昨天这个架势,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的小孩真把那小孩打出个什么样来了,我这不是也怕吗?知道他是刘总家的人,我这才想着跟他了解一下情况嘛。

肖龙那边嘿嘿一乐:“哎呀,我那都是演的嘛,也幸好还真是没多严重,就是鼻子流血了,但昨天那情况下,我就得演出很严重的样子啊,得把架势作足啊,得让让大家也都看到我这制片人多疼惜我们的演员,得让刘总知道我是绝不会让他的人吃一点亏的,把他的人交给我他得有多放心!但,我哪知道您跟刘总还这么熟呢?哥,我错了我错啦!哥你忘了我原来是学什么的了吗?”

我努力一想,哦,对,你说过你也是中戏毕业的!

“那可不嘛,您想想,我这自打出了校门就没有机会演过戏,好不容易逮这么一机会,您可不就得让我把这戏瘾给过足了嘛!哥,您就说,昨晚我这一出,演的到不到位?逼不逼真?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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