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内,弘曦索性盘着腿窝在自家哥哥旁边,小眼神儿时不时的往外面撇上一眼,距离胤禛他们一行人出去已经许久了。
弘曦无意识的咬着唇角,也不晓得自家阿玛能查到哪种地步
“元寿放心,阿玛既然插手,断没有不了了之的可能。”
床榻上,弘晖略显无力地倚在床头,唇上还带着些许苍白,虽说身上的高热已经褪下不少,可这气色也非是短时间能补上来的,此时出口的话难免有些虚软无力。
“元寿莫要过多焦灼”
啊焦灼,弘曦不禁怔愣了下,他表现有这么明显吗弘曦转头,看向一旁微微含笑着的哥哥。复又低头看了眼身下已经被自己揪成了一团的衣角。
弘曦微微一颤,眼神下意识的躲了过去,嘟着嘴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切,弟弟才不是想早点知道呢我只是不高兴弘曦分明是大人了,偏偏阿玛额娘总把弘曦当小孩儿哄”
“大人们什么事儿都爱瞒着我们什么事儿都不带我们”
弘曦小脑袋一扭,随即气鼓鼓道。
看着一旁好似闹小儿脾气的弟弟,弘晖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微微垂眸,纤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细碎地阴影,转瞬又有些揶揄地看向弘曦。
“阿玛额娘未必有此心,只元寿你这素来是不达根底不罢休的主儿,一旦去了,哪里还能闲的下来”
“元寿如今身子未愈,还是少出去吹风为好”
调笑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温和包容,除了还带着些虚弱外同往日并无区别。
弘曦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心想在自家哥哥面前,他还是有些过于放松了。若是今日在这里的人是皇玛法甚至阿玛,恐怕早就察觉出不对了吧
也不知为何,在皇玛法甚至阿玛面前他分明要谨慎许多,可一到自家哥哥这里,总会莫名失了谨慎。
想到这里,弘曦复又转头看了眼自家哥哥,即便对方此时只简单倚在床上,都能让人瞧出几分闲适安宁来,哪怕面上还带着病气,都使人下意识觉得温和亲近。
弘曦转而又想到平日里但凡在自家哥哥面前,总是叭叭叭嘴巴停不下来的弘晴,这会儿突然理解了对方的话痨。
有些人,可能天生的气场便是如此吧弘曦心想,例如八叔,例如他家哥哥,甚至于比之前者,在他家哥哥身上甚至还多了些什么。
内殿里,早前飘着的花果味儿逐渐淡了下去,很快便有侍女换来新的。
弘曦随意挠挠头,将心中诸多想法压了下去,而后便老老实实地窝在一旁,也不在跟自家哥哥提及外头之事,只随便说些有趣的玩意儿,都道心情愉快有利于养病,反正他家哥哥这一劫差不多便过去大半了。
有些事情,倒也无需那般急切,反倒容易漏了行迹
想着这些,弘曦蓦地放松了下来。
“前几日弟弟听说庄子上一对几乎身无二色的白猫突然生出了个毛色黄的小猫,那家人可稀奇了呢”
“哦是吗这般确实少见的紧”
“还有还有哥你是不知道小叮当前几日还瞧见了只有个指头打小的小鸟儿,哥哥你说这种小鸟都吃什么啊,有些虫子都比它大很多吧”
说话间弘曦还特意伸出右手的大拇指,细细地比了比。
“还有啊”
弘晖颇有些闲适地倚在榻上,笑着瞧着自家弟弟张牙舞爪一顿耍宝的模样,时不时揶揄附和两句。
不大的内室中,时不时传来稚童清脆的笑声。
较之两兄弟这里气氛和乐,一墙之隔的外间可就大有不同了。
大厅上,一位身着灰色短褂,皮肤黝黑,面相憨厚的年轻男子此时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堂下。
“贝贝草草民”
因着过于紧张之故,男子本就有些憨的面容愈呆滞了几分,竟是连个词儿都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牛老汉到底经事儿多,又有个憨傻的儿子,虽也怕的要命,但临到关头嘴皮子却也有些利索。
“贝贝勒爷饶命啊,石头他一介贱民,哪里敢有胆量靠近小主子们还还有贝勒爷明鉴,石头胳膊上出的,不过是普通的痘症罢了,咋可能是天花啊”
牛老爷子跪在下,局促不安的搓着手掌,不时瞅一眼儿子手上的祸害,越瞅心里底气也愈大了起来。
“这平日里也没瞧见热,更别说传人了,不说旁的,我这老不死还有石头他娘也还好好的”
“这”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上,又忙回下眼来,重重叩了一头道:
这咋地也不能传人吧”
总不能整日里处在一处的爹娘没传上,反倒连话都没说一句,更别说靠近了的贵人给传上了吧
话音落,大厅内一片寂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厅中众人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更何况此事原就经不起推敲。毕竟村里头接触者这么多人都未曾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