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放学的人群里一眼看见柯桦的那一秒,他差点哭出来。妈的!不能说太丢人了!
那颂化悲愤为食量,嗷呜咬了一大口饭团。
柯桦偏头看着,忽然说:“猫粮好吃吗?”
那颂:“……”
“呕——”他开始往外吐,甚至想扣嗓子眼把咽进去的吐出来。
“骗你的。”柯桦抛起饭团又接住,忍不住笑起来,一只手撑在身后,仰面朝天,对着天上的流云放肆大笑。
“草你——!”那颂一把把饭团捏爆。后面那个字他怎么都骂不出口。从法律层面上讲……
他捏住柯桦的下巴,把捏碎的饭团塞进他嘴里。柯桦依旧是那副笑到撑不住自己的样子。
那颂满腔怒火在看见噙满笑意的眼睛的同时消弭于无形。
他躺倒在草地上,呼出一口气。“我不想回去。”他轻声说。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偏巧风吹过,把他的话送到了柯桦耳边。
“很远吗?”柯桦问,“出地球了吗?”
“滚。”那颂偏头横柯桦一眼,“出地球了又怎么样?”
“也不是什么问题。”柯桦说。
“有病去看。”那颂转头看天,流云在蓝天里肆意翻卷,阳光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很久他又问:“什么是问题?”
柯桦盘腿坐正,伸展右手,五根修长的手指仿佛能撑住整个碧蓝苍穹。
那颂认真地盯着那几根手指,他忽然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牵过自己,牵过吗?牵过吧?什么时候?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手指划过空气,穿过两人之间透明的壁垒,“啵——”有什么在那一瞬间被戳破了。
就在手指间即将触到柯桦小拇指的时候,一只手啪地抽在他手背上。
柯桦睨他,掰下大拇指,“没脑子,”接着掰下食指,“傻,”然后是中指和无名指“白痴,缺心眼……”
“什么?”那颂翻身坐起来。
“这些都是问题。”柯桦说。
那颂偏头冷笑,他现在很冷静,不想揍人。他把蜷起四根手指的手压下去,盯着柯桦,语气极为认真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
柯桦忽然低声唱起来:“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间会不会倒退一点……”
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盖过天地间所有声音,明目张胆地袭击了那颂的耳朵,他很想捂着心脏倒地不起,吐血三升。但是所有感官都没能快过眼睛,他从来不知道泪腺也有听觉,一瞬间湿润了眼角。
柯桦紧跟着换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就可以把所有人都留在我身边,每天快快乐乐吃吃喝喝聊聊天……”
柯桦已经尽力把歌唱的很欢快,可是那颂的脸上还是一副“全世界的坏蛋都来抢我的东西”的欲哭的表情,或者说是“有个坏蛋抢了我的全世界”的绝望的样子。
柯桦有一瞬间很蒙,也不懂。不是只跟宣和闹了别扭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怎么了?”他凑近,鼻尖几乎碰到那颂的鼻尖,他鼻尖不会变长,但是不听话的手指似乎长长了,点在那颂眼角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