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只要您能帮我,我现在就走,保证不会给冥界添麻烦。”说着古风烟又趴下来向度弦磕头。
“何必呢?凭你前世所立之功勋,来世本可投个好人家,后面几世轮回俱是顺风顺水。”
“可人若无情,过得好又有什么用?”
“入了轮回,过往之事,你自然会忘记。”
“可是仙师,”古风烟的语气悲切而坚定,“风烟,不想忘。”
望着他跪在地上为前世情义所扰,却又如此坚定不移的样子,度弦闭上了眼,“你可想好了,即便过得好,可你依然无法待在她身边,你要经历的,是比坠入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的深渊。”
“只要她过得好,风烟愿意。”古风烟毫不犹豫地回答,十分恳切。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去办。你现在可以去了。”
“风烟谢过仙师,风烟在此,拜别仙师。”
于是古风烟便又随着往来人群去了。噬月注意到他是个跛子。
“公子,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斩刑。”
“人间的斩刑?可他不是将军么?”
“走,去忘川寻人,顺便带你看一看,你便知道了。”
忘川之上,噬月看见了古风烟的生平。
荒凉之漠,风沙滚滚。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坐在沙地上,正出神地盯着手里拿着的炊饼,一个将军装扮的人走过来拍了一下他,顺势与他并肩而坐。
“总是见你将饼拿在手中看了很久才吃,怎么?吃不惯啊?”那将军道。
古风烟只是笑笑,许久,他咬了一口。然后说这饼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已经许久未见的人,那个人也常做饼给他吃。于是,古风烟陷入了回忆。
小桥流水处,农庄人家居。
古风烟正在田间农作,妹妹来送水,为他擦去额间的汗。
古风烟的人生平平无奇。
他与妹妹惜烟一胎双生,母亲生下二人时便难产离去。父亲本就体弱多病,又心系妻子,不久也随之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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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是,妹妹也遗传了父亲的体质,天生体寒羸弱。古风烟家中贫苦,吃穿用度都很粗糙,妹妹的病又因此更加重了一些。父亲临走时对古风烟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于是妹妹惜烟成了古风烟整个人生里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要认真守护的人。
小小年纪古风烟便挑起了家里的重担,平常邻里看着这两个孩子可怜,也会帮衬些许,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没有能力一直接济。
古风烟便和邻居学着种田,学着砍柴,学了许多许多的事。只要得了空,兄妹俩便蹭着邻家孩子的学堂读书习字。
古人庄有一个从少林寺还俗的老和尚,看古风烟这孩子心性极好,也有些可怜,便教了他些功夫,还送给他一些关于武术的书,古风烟本就聪颖,对这方面更是有天资,儿时便跟老和尚学得有模有样了,再大一些就更加厉害了。
于是他也偶尔会瞒着师父去接打手的生意,一次能赚不少钱,妹妹的药也就因此有了着落。
有好几回惜烟看到哥哥的身上有伤痕,她知道哥哥又去替人打架挣钱了。每每看见哥哥兴奋地端药给自己喝,惜烟的愧疚感和对哥哥的心疼便油然而生。
若非自己是这样的体质,哥哥便也不用过这样打打杀杀的生活。她甚至想,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生,母亲也不会难产而死。好几回她都想直接去找父亲母亲,可她知道哥哥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于是她总是在看见哥哥的脸的时候,又将那种想法埋回心底。
惜烟实在是担心哥哥在外面闯祸惹事,她很清楚,哥哥都是为了自己,但她不希望哥哥再受伤了,终于有一天在看到古风烟满脸伤痕地回来的时候,惜烟心痛地将哥哥给人做打手的事告诉了老和尚,最终老和尚责罚风烟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
师父告诉他,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武功是用来保护人的,战场之上,也可用来杀敌,而不是意气用事去做打手的。一旦将武术用在这些邪门歪道上,自己也会不知不觉被无尽的恶意和杀气吞没,直至最后堕入深渊地狱,不能回头。师父还说,如果再现古风烟利用学来的武功去打架,便废了他的武功。
大雨滂沱,淋在古风烟的身上,将那些伤痕浸湿。古风烟很痛,身体痛,心也痛。痛的是师父对自己真心相待,教自己武功,而自己却辜负了师父的一片真心;痛的是,妹妹的药钱又要攒好久。
古惜烟的心也很痛,他知道哥哥是为了自己好,可若是因此害了哥哥,她情愿就这么病死。
师父的话,古风烟终是听进去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打手。